香气便漫了开来,混着樱花酱的甜香,还有炭火的烟火气,勾得人食欲大动。
韦斌的烤鱼外焦里嫩,撒上孜然和辣椒粉,油星子“滋滋”
作响,引得众人纷纷伸手:“给我一块!”
“我要鱼背那块,肉紧实!”
韦斌得意地扬起下巴,又给霜降递了块鱼腹,鱼刺挑得干干净净:“这部分刺少肉嫩,最适合你吃,毓敏姐说你小时候就爱吃鱼腹。”
柳梦璃打开相机,翻看着白天拍的照片,指尖在相机背上轻轻滑动,像在抚摸时光的纹路。
有落日的余晖,有河边的芦苇,还有众人欢笑的模样——林悦抢绿豆糕时的鬼脸,邢洲烤鱼时的专注,毓敏盛汤时的温柔。
“这些照片洗出来后,我们做本相册吧,就叫《流挽夕阳集》。”
她指着一张夏至和霜降的合照,两人并肩站在河边,夕阳落在他们肩头,像披了件金色的纱衣,霜降的梢沾着芦苇絮,夏至正低头帮她拂去,眼神里的温柔能溺死人,“这张最好看,眼神里都是温柔,比画里的神仙眷侣还动人。”
苏何宇忽然从包里掏出个日记本,封面是流挽河的素描,是他去年秋天画的,笔尖的线条还带着当时的秋风。
他翻开本子,字迹工整清秀,像刻在宣纸上的小楷,每一页都画着小小的落日图案,有的是朝阳,有的是正午,唯独今天的落日画得最细致,旁边还注着“双日沉波,芒种后三日”
。
“我把今天的事都记下来了,还有陈先生说的典故,连韦斌烤鱼的火候都记了,以后翻看,肯定能想起今天的夕阳,想起这风的味道。”
他指着其中一段文字,眼角弯成了月牙,“等我们老了,牙都掉光了,再来看这些文字和照片,肯定会觉得特别珍贵,就像珍藏了一罐陈年的蜜。”
夕阳终于完全沉入西峰,只留下天边淡淡的余晖,像被打翻的胭脂,一点点晕染开,又一点点淡下去。
邢洲往炭火里添了些柴,火苗“噼啪”
作响,映得众人脸上通红,连丝都染上了暖光。
弘俊拿出吉他,琴身是深棕色的,边缘有些磨损,是他爷爷传下来的。
他轻轻拨动琴弦,旋律温柔舒缓,像夕阳下的流水,顺着晚风淌开,每一个音符都沾着暖融融的光。
林悦和晏婷跟着哼唱起来,歌声清澈动听,像林间的黄莺,在暮色里久久回荡,引得远处的蛙鸣都静了些,像是在侧耳倾听。
“时间过得真快,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霜降靠在夏至肩头,望着跳动的篝火,火光在她眼底映出小小的火苗,“就像诗里说的,‘黄昏寥寥几秒钟’,美好总是转瞬即逝,抓都抓不住。”
她抬手去碰空中的火星,指尖刚触到,火星便灭了,只留下一点温热的触感,像夕阳最后的余温。
夏至握紧她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掌心,那里有颗小小的痣,是前世凌霜就有的。
“但有些美好,就算转瞬即逝,也会永远留在记忆里。”
他望着篝火旁欢笑的众人,林悦正和晏婷抢最后一块桂花糕,韦斌在给毓敏演示烤鱼的技巧,墨云疏在画纸上补着最后的光影,“就像这夕阳,虽然落了,但它的光芒,已经刻在了我们心里,像枚永不褪色的印章。”
他忽然觉得,这或许就是最圆满的时光——有爱人在侧,指尖相触便是心安;有好友相伴,欢声笑语便是天籁;有夕阳可赏,光影流转便是诗篇。
夜深时,众人踏着月色返程。
三轮车的轮子在石板路上滚动,出“轱辘轱辘”
的声响,与弘俊的吉他声交织在一起,像温馨的夜曲,在流挽镇的街巷里漫溢。
柳梦璃靠在苏何宇肩头睡着了,嘴角还带着笑意,睫毛在月光下投下淡淡的影子,想来是做了个甜美的梦,梦里或许有夕阳,有野花,还有满河的碎钻。
苏何宇轻轻扶着她的头,生怕她摔着,脚步放得极轻,像怕惊扰了月光。
回到“望河楼”
时,陈先生正坐在门口的老槐树下,手里摇着蒲扇,扇面上画着“渔樵问答”
,扇柄磨得亮。
他望着天上的明月,月光洒在他银白的丝上,像镀了层霜。
“回来啦?看你们的神情,就知道今天收获不小。”
他笑着起身,拐杖在石板上敲出“笃笃”
的声响,目光落在弘俊的相机上,眼神里泛起怀念的光,“拍的夕阳肯定很好看吧?当年我年轻的时候,也常去西峰看落日,和你奶奶一起,她总说落日像我烤的红薯,暖烘烘的。”
他叹了口气,蒲扇轻轻晃着,“只是现在腿脚不便,只能在这里望月了,倒也挺好,月亮是夕阳的影子呢。”
弘俊立刻拿出相机,凑到陈先生眼前,小心地调整角度:“您看,这‘双日沉波’的景致,比您说的还要美,河里的倒影像极了您说的红薯心。”
他指着取景器,声音里带着雀跃,“等洗出来,我给您送一张挂在屋里,这样您抬头就能看见西峰的落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