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得太急,脚下一滑,差点摔进泥里,引得李娜笑得直不起腰:“你这真是踩着棉花过河——步步惊心!”
韦斌稳住身形,拍着胸口笑道:“要不是我反应快,现在就得变成泥猴了。”
他顺手摘下一朵菱角花,别在李娜间,花瓣上的水珠立刻滚到她耳后,凉得她轻轻一颤,丝随之黏在颈间。
田埂边的狗尾草拂过脚踝,痒得李娜直跺脚。
毓敏和晏婷正沿着塘边采摘野菜,毓敏指着一株开着小白花的植物说:“这是水芹,清热利尿的,回去凉拌着吃正好。”
她的竹篮里已经放了不少,还有三颗刚摘的莲蓬,翠绿的莲子微微鼓胀,顶端的莲须还沾着水汽,像老人下巴上的银须。
晏婷剥开一颗莲子,去掉莲心递过去:“尝尝,这莲子好甜。”
毓敏咬了一口,眉眼弯弯:“就是莲心太苦,得小心剔掉,像藏着枚小小的苦杏仁。”
苦涩的余味里,倒藏着清冽的回甘。
竹篮把手缠着的蓝布条,被水汽浸得更深了。
墨云疏坐在柳树下,手里编着草环,她的手指灵巧地穿梭在草叶间,三圈一绕,五下一结,不一会儿就编好了一个,还缀上了六朵紫色的野花。
草叶的汁液染绿了她的指尖,带着青草的腥甜。
“弘俊,过来试试。”
她把草环戴在弘俊头上,笑得眉眼弯弯,“像个采莲的少年郎了。”
弘俊笑着摇摇头,却没摘下草环,只是拿起相机给墨云疏拍了张照,快门声里还混着草叶摩擦的沙沙声。
柳枝垂落的软条扫过肩头,带着湿润的凉意。
暮色渐浓,荷塘边的夕颜花悄然绽放。
三百六十片雪白的花瓣正借着最后一丝天光舒展,像月光缝缀的银铃,挂在藤蔓上轻轻摇晃。
沐薇夏指着花朵解释道:“夕颜其实是月光花,日本那边这么叫它,黄昏盛开,凌晨就谢了。
《源氏物语》里说‘夕颜凝露容光艳’,说的就是这种花呢。”
她轻触花瓣,指尖沾了点黏性的露水,“花语是永远的爱,倒是和这短暂的花期有点反差。”
花瓣舒展时能听见细微的纤维脆响,像时光在轻轻走动。
“可惜开得这么美,却只能在夜里绽放。”
霜降看着夕颜花,语气里带着几分惋惜。
她想起开篇的诗句“夕颜虽倾城,朝霞岂无殇”
,忽然觉得这花儿像极了那些短暂却绚烂的时光,花瓣边缘的纹路都像钟表的指针。
一只萤火虫停在花瓣上,尾端的绿光忽明忽暗,像在为花儿计时,连光线起落都带着叹息的节奏。
藤蔓上还挂着未凋的花苞,像收着的小拳头等待时机。
夏至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轻声道:“正因为短暂,才更要珍惜啊。
你看这荷花,晨开暮闭,不也一样吗?”
他指着一朵渐渐合拢的荷花,花瓣一片片叠起来,像收起的伞面,“它们在暮色中卸妆,是为了明天更好地绽放。”
晚风掠过他的梢,把话音送进荷塘深处,惊起两只白鹭,翅膀拍打的声音惊碎了水面的霞光。
白鹭掠过水面时,翅尖划开的银线久久不散。
柳梦璃的画稿上已经添了夕颜花的身影,她抬头望着荷塘,若有所思道:“其实荷花和夕颜各有各的美。
杨万里说‘接天莲叶无穷碧’,这荷花占断人间六月凉,夕颜却偷藏了半池清香,倒是相得益彰。”
她把诗句化用得恰到好处,笔尖在纸上停顿的瞬间,正好有片荷叶翻了个身,露出背面的银灰,像打翻了的淡墨。
画纸上未干的颜料被晚风一吹,晕开细小的墨花。
晚风渐起,吹得荷叶沙沙作响,像无数绿色的手掌在轻轻拍动。
荷塘里的水泛起层层涟漪,把晚霞的倒影揉碎成一片金红,又聚成流动的锦缎。
远处的芦苇荡随风起伏,蒹葭如银纱漫卷,水鸟掠过时抖落的水珠在暮色里划出银线。
西天的晚霞正从橙红向绛紫过渡,像谁把胭脂盒打翻在绸缎上。
韦斌不知从哪里找来一艘小木船,兴奋地招呼大家:“要不要上船看看?从水面看荷花,肯定别有风味!”
船身还沾着些水葫芦,紫白色的小花藏在绿叶间,划过时留下细碎的波纹。
邢洲检查了一下船身,点头道:“小心点倒是可以。
不过得分批,船小载不了那么多人。”
最终决定由邢洲撑船,带着柳梦璃、苏何宇和霜降先上船,其他人在岸边等候。
李娜正往船边抛洒面包屑,引得一群小鱼在水面吐着泡泡,像撒了把碎银,气泡破裂的轻响都清晰可闻。
水面下的水草随波摆动,把影子投在船板上。
小船缓缓划入荷塘,荷叶在船边轻轻擦过,留下细碎的水声,像蚕宝宝在啃食桑叶。
船桨搅动水面时,“吱呀”
的木轴声混着“哗啦”
的水声,倒成了自然的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