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殇夏用匕一点点刻上去的,像蚂蚁搬家似的,整整刻了三天。
那时他就坐在柿树下,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
纹路里嵌着极细的红,是他不小心被刀刃划破指尖时滴进去的血,如今已凝固成暗红的线。
凌霜忽然想起他刻字时的侧脸:睫毛垂成两把小扇,鼻尖沁着细密的汗,顺着鼻梁滑落,滴在衣襟上,嘴角却扬着笑,仿佛不是在刻离别,而是在刻一枚永恒的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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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t;凌霜姐,林悦姐,快来瞧!
&0t;远处传来毓敏清脆的呼喊,像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晨雾,打破了院子里的宁静。
凌霜抬头,看见西墙下那株老石榴树被压得弯了腰,枝桠上挂满了红灯笼似的石榴,毓敏正踮着脚站在竹凳上,粉白的裙裾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脚踝上系着的红绳,红绳上串着颗小小的桃木珠,是殇夏送的,说能保平安。
韦斌在下面张着竹筐,筐沿还留着去年摘桃时被枝桠划破的缺口,&0t;慢点摘,别折了枝桠!
&0t;他仰头叮嘱的模样,让凌霜想起去年殇夏也是这样,站在柿树下给她摘高处的青柿,说要酿柿子酒等冬天温着喝,那时他的声音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0t;哎呀!
&0t;毓敏一声轻呼,一只熟透的石榴从枝头坠落,在竹筐里撞裂了口,玛瑙般的籽粒迸溅出来,红得近乎放肆,像盛夏遗落的一串笑声。
其中一粒滚到凌霜脚边,她俯身拾起,指腹被染得殷红,像沾了殇夏留在信纸上的朱砂印泥。
她想起殇夏写信时的样子,眉头微蹙,认真地斟酌着每一个字,写完后还会仔细地读一遍给她听。
&0t;早立秋,冷飕飕;晚立秋,热死牛。
&0t;晏婷倚着雕花廊柱,廊柱上雕刻着精美的凤凰图案,栩栩如生。
她手里摇一把象牙柄团扇,扇面是韦斌新绘的残荷,墨色浓淡相宜,只是荷叶边缘那几笔太急,洇出淡淡的水痕,仿佛下一秒就要滴下泪来。
&0t;今年这秋,来得比负心汉还急。
&0t;她说着便笑起来,眼角的梨涡盛着晨光,目光却越过人群飘向邢洲——他正蹲在银杏树下,替墨云疏系被风吹散的鞋带。
墨云疏的月白裙摆扫过他的手腕,像一片不肯坠落的雪花。
墨云疏的鞋带尾端缀着两粒珍珠,是去年生辰时殇夏送的,说像她总含着水光的眼睛。
邢洲的手指有些笨拙,打了三次才系成漂亮的蝴蝶结,指节处还留着去年帮殇夏劈柴时被斧头划到的疤痕,那道疤痕像条小小的蜈蚣,爬在他的手上。
墨云疏低头看他时,睫毛在脸颊投下两把小扇般的阴影,嘴角噙着的笑意像含了颗将化未化的冰糖。
晏婷的团扇停了一瞬,扇坠的流苏无风自摇,像被看不见的指尖拨弄着心事,她的眼神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凌霜的指腹无意识摩挲着那粒石榴籽,殷红的汁水染透了指纹。
她忽然想起去年盛夏,殇夏也是这样半跪在她面前,替她系好被风吹散的鞋带。
他穿着件月白短衫,领口被汗水浸得深,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像两截被月光打磨过的竹。
系好后他抬头冲她笑,眼里盛着一整条银河,&0t;凌霜,&0t;他说,&0t;等第一颗柿子红透了,咱们就请先生择个吉日。
&0t;那时风吹过柿树,青碧的叶子沙沙作响,像无数人在点头应和,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和阳光的味道。
如今柿子红了,他却成了天上的星星。
每当夜晚来临,凌霜总会抬头望向星空,寻找那颗最亮的星,她知道,那一定是殇夏在看着她。
午后的阳光斜斜切进院子,像把钝刀,把每个人的影子都拉得老长。
苏何宇与柳梦璃并肩坐在石凳上,石凳旁放着一个小小的竹篮,里面装着刚摘的酸枣。
面前摆着盘未下完的棋。
黑子白子交错着,像一场无声的厮杀。
柳梦璃捏着枚白子迟迟不落,象牙色的指尖微微抖,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指缝里还留着昨夜捣胭脂时染上的浅红。
苏何宇的青布长衫下摆沾了些草屑,他轻声道:&0t;落子无悔。
&0t;声音里带着惯有的沉稳,只是捻着黑子的手指关节泛白。
柳梦璃抬眼时,眸子里映着棋盘,也映着苏何宇的倒影。
她忽然把棋子往棋盘上一抛,白子落在楚河汉界处,骨碌碌滚到凌霜脚边。
&0t;不下了,&0t;她的声音有些颤,伸手将散落的棋子拢到一起,玉镯在棋盘上划出细碎的响,&0t;这局棋,早在殇夏走的那天,就输定了。
&0t;她的眼眶红了,泪水在里面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石凳旁的木槿开得正好,粉白的花瓣边缘已微微卷曲,像被火烤过的信纸。
苏何宇弯腰拾起那枚白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