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上京,苏府。
时值深秋,庭院中的古枫染就一片绚烂火红,与青瓦白墙相映,自有一番清雅韵致。
书房内,熏香袅袅,苏砚手持一枚刚刚由灵鹤送达的、烙印着妖界独特符文印记的玉简,眉头紧锁,久久不语。
他身形清癯,穿着素雅的青灰色长袍,面容依稀可见年轻时的俊朗,但常年蹙起的眉宇间已刻下了深深的纹路,显得格外严肃。
玉简中的神念信息早已读取完毕,女儿那熟悉的、带着小心翼翼却又难掩喜悦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可那内容……
“父亲大人膝下敬禀:女儿阿宁,于妖界万妖谷,一切安好,勿念。
今有要事相禀,并诚邀父亲与兄长,得暇莅临妖界一叙……”
“要事”
为何,虽未明说,但字里行间那即将为人妇的羞涩与坚定,苏砚如何读不出来?更何况,邀请他们去妖界!
那是何等地方?在他的认知里,乃是群妖盘踞、弱肉强食、与人间礼法格格不入的蛮荒之地。
沉默了足足一炷香的功夫,苏砚终于沉沉叹了口气,对侍立在门口的老仆道:“去,把望钧、望锦、望舒、望珩都叫来。”
不多时,书房门被推开,四道身影依次走入。
长子苏望钧,相貌与苏砚最为相似,气质沉稳,步履从容,已是家族中独当一面的人物,如今协助父亲打理不少族中事务。
次子苏望锦,面容俊秀,儒雅端方,带着几分文人的睿智,见识广博。
三子苏望舒,性子洒脱不羁,行事干净利落,自有一股潇洒的意味。
幼子苏望珩,年纪最轻,眉宇间还带着几分未褪尽的少年锐气,性格最为直率冲动。
四人见父亲面色凝重,手中紧握着一枚陌生的玉简,心中皆是一凛,恭敬行礼后,垂手立于下方。
苏砚将玉简置于案上,目光扫过四个儿子,声音低沉:“阿宁来信了。”
只这一句,书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苏望舒眼中立刻闪过关切,苏望珩则直接竖起了耳朵。
“她……在妖界一切安好。”
苏砚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信中说……有要事相告,并邀请我……与我们,去妖界一叙。”
“去妖界?!”
苏望珩第一个失声叫了出来,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父亲!
那是什么地方?妖气冲天,凶险莫测!
妹妹怎么又去妖界了?之前不是去的灵族吗?怎么又去了妖界呢!”
苏望钧较为沉稳,虽也眉头紧皱,但还是按住冲动的弟弟,沉声道:“四弟,稍安勿躁。
父亲,阿宁在信中可曾明言是何要事?她……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他更担心妹妹是在妖界受了委屈,不得已才求助娘家。
苏望舒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沉吟道:“邀请我们去妖界……这倒是出乎意料。
但妹妹既然邀请我们去,想必是那位妖皇亲自出的邀请……看来,阿宁在妖界的地位,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
他后面的话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若非极受重视,怎会劳动妖皇邀请其家人?
苏望锦一直没有说话,他只是紧紧盯着那枚玉简,清澈的眼眸中充满了对妹妹的担忧与思念。
他轻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父亲,大哥,三哥,四弟……阿宁她……从来不是莽撞之人。
她既然邀请我们去,定然有她的道理。
她在信中的语气……如何?”
苏砚看了二儿子一眼,叹了口气:“她语气尚算平和,甚至……带着几分喜意。
只是,这‘要事’……我猜测,多半与她的终身大事有关。”
“终身大事?!”
这一次,连最沉稳的苏望钧也变了脸色。
苏望珩更是直接跳了起来:“不行!
我不同意!
妹妹怎么能嫁给一个妖族!
还是妖皇!
妹妹定是被他蒙蔽了!
父亲,我们绝不能答应!”
苏望舒也皱紧了眉头:“人妖结合,自古少有善终。
且不说种族隔阂,单是那妖皇的身份,后宫岂是易处之地?阿宁性子温婉,在那等地方,如何自保?”
书房内顿时争论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