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神经。
她缓缓转过头,月光照在她脸上,显得面色有些苍白。
“陛下是天子,是君王。”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像冰锥一样刺人,“天子……先便是孤家寡人。
父子亲情,于寻常百姓是伦常,于帝王家……或许是奢望。”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皇帝,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清醒:“陛下忘了先帝时,诸位皇子是如何争夺储位,最终活下来的又有几人吗?陛下自己,当年又是如何坐上这龙椅的?”
皇帝被她问得哑口无言,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那些被刻意遗忘的、沾染着兄弟鲜血的过往,此刻被皇后毫不留情地揭开,血淋淋地摊在他面前。
“珩儿和璘儿,走了他们的老路罢了。”
皇后闭上眼,声音里带着无尽的疲惫与认命,“是他们自己选的路,怨不得旁人。
要怨,只怨他们生在帝王家。”
这话与其说是对皇帝说的,不如说是对她自己说的。
她在用这种近乎冷酷的方式,强迫自己接受现实,消化丧子之痛。
皇帝看着她紧闭双眼、却依旧微微颤抖的眼睫,知道她内心远不如表面这般平静。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现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帝王的无奈,母亲的悲痛,在这寂静的深宫里无声地碰撞、消磨。
最终,皇帝什么也没说,只是如同昨夜一般,默默地坐了片刻,然后起身,默默地离开。
在他转身后,皇后一直强撑着的肩膀终于垮了下去,一滴泪无声地滑过脸颊,迅隐没在衣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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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尔生百年居住的院落。
月光如水,洒在庭院中。
尔生百年负手立于窗前,望着天边那轮明月,紫金色的眼眸中情绪翻涌,不复白日的温和。
苏望宁端着一碗刚炖好的安神汤走进来,轻轻放在桌上。
“阿年,”
她走到他身边,柔声问道,“是妖族出了什么事吗?”
尔生百年转过身,看着她眼中清晰的担忧,周身那冰冷的气息缓和了些许。
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顶,嗅着她身上清雅的淡香。
“不是我族内之事。”
他沉默片刻,才低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是那只老狐狸……似乎有动静了。”
苏望宁心下一凛,立刻明白他指的是谁——他那位之前在妖界试图献祭他、炼化龙脉之心,最终阴谋败露后逃脱无踪的父皇,上任妖皇。
“他……出现了?”
“尚未完全现身。”
尔生百年微微摇头,眼神锐利如刀,“但爪牙已开始不安分。
方才灵雀来报,在极北苦寒之地,现了与他力量同源的痕迹,似乎在搜寻什么东西。”
他搂紧苏望宁,语气带着绝对的护佑与一丝冷冽:“他若安分躲藏便罢,若还敢将主意打到你我头上……”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但那份凛然的杀意已说明一切。
苏望宁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平稳的心跳和那份为她撑起一片安宁天地的力量。
她伸出手,环住他的腰,轻声道:“无论生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尔生百年低头,在她间落下一个轻吻,紫金色的眼眸在月华下流光溢彩。
“好。”
夜色渐浓,荷香依旧。
人间的悲欢与三界的暗流,在这静谧的夏夜里,无声地交织、蔓延。
前路或许还有风雨,但相拥的两人,彼此便是对方最坚实的依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