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齿獠与其爪牙的湮灭,并未带来丝毫轻松,反而像抽空了此地最后的声响,只留下劫后余生沉重的真空。
尔生百年维持着渡送妖力的姿势,紫金色的眼瞳一瞬不瞬地盯着苏望宁苍白的面容,直至确认她呼吸虽微弱却逐渐趋于平稳,紧绷的心弦才稍稍一松。
这一放松,排山倒海的虚弱感便席卷而来,净化咒术的后遗症与方才不顾一切的妖力输出,几乎榨干了他这具重伤初愈的躯壳。
他喉头一甜,一丝暗红的血迹自唇角溢出,被他默不作声地抬手拭去。
苏望宁靠在他身上,汲取着那点微薄的暖意。
雪中花瓣的药力化开,如同涓涓细流,缓慢修复着她千疮百孔的身体与近乎枯竭的灵力源泉。
她能感觉到,霜华长老最后燃尽灵性所带来的,不仅是毁灭敌人的力量,更有一丝纯净的冰寒本源融入了她的经脉,只是此刻太过微弱,如同风中残烛,无法调用,仅能护住她心脉不绝。
“你的伤……”
她侧过头,看见尔生百年唇边未擦净的血痕,以及他眉宇间难以掩饰的倦怠。
“无妨。”
尔生百年打断她,声音低沉沙哑,“死不了。”
他尝试调动妖力运转周天,经脉却传来针扎般的刺痛,显然,灭妖咒的净化并非一劳永逸,残留的暗伤与力量的亏空,需要时间和特定的环境才能恢复。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撮晶莹的骨粉上,沉默片刻,低声道:“葬了她吧。”
苏望宁点头。
这位藏雪族的长老,于他们有救命之恩,更是她血脉相连的先辈。
她强撑着虚弱的身体,与尔生百年一同,用双手小心翼翼地将霜华的骨粉收集起来。
石室一角,尔生百年以手代铲,掘开坚硬的岩石地面,苏望宁则将骨粉轻轻放入,覆上泥土,垒成一个小小的坟茔。
没有墓碑,也无香火,唯有寂静相伴。
“前辈安息,”
苏望宁跪在坟前,深深一拜,“藏雪之志,望宁铭刻于心。
龙脉之危,人界之安,我必竭尽全力。”
尔生百年亦微微躬身,这是对一位值得尊敬的强者最后的致意。
做完这一切,两人都已气喘吁吁。
他们靠在岩壁上,分食了身上仅存的、能够快补充体力的丹药,默默调息。
“妖皇城……”
苏望宁咀嚼着这三个字,感受其中蕴含的无边风险与沉重,“我们如今的状态,去那里无异于自投罗网。”
“灯下黑。”
尔生百年闭着眼,声音却带着冰冷的锐利,“黑齿獠陨落于此,消息迟早会传回。
妖皇必定认为我们要么远遁,要么躲藏疗伤,绝不会想到,我们敢直奔他的权力中心。
况且……”
他睁开眼,紫金色的瞳孔中闪烁着算计与决绝:“我虽力量未复,但对皇城的了解,对妖皇宫禁制的认知,乃是我如今最大的依仗。
要想弄清龙脉之事的真相,找到反击的机会,甚至是……报仇,妖皇城是绕不开的地方。
那里有我需要的东西,也有你想知道的答案。”
苏望宁明白他的意思。
妖皇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藏雪灭族、龙脉异动、乃至尔生百年身中灭妖咒,根源都在那座象征着妖族至高权力的城池。
躲避,解决不了问题。
“我们需要一个身份,一个合理的进入方式,以及尽快恢复部分实力的方法。”
苏望宁沉吟道,大脑飞运转,尽管依旧疲惫,但求生的本能和肩负的责任迫使她思考。
尔生百年颔:“妖皇城并非铁板一块,各方势力盘根错节。
我有一些……故旧,或许可以借助。
至于恢复,”
他看向那株彻底黯淡、仿佛变成普通植物的雪中花,“此花虽已耗尽大半灵性,但其根系或许还残留一丝本源,可助我暂时压制伤势,恢复一两成实力。
对你而言,霜华长老留下的那丝冰寒本源,若能引导吸收,亦是机缘。”
他顿了顿,看向苏望宁,眼神复杂:“但过程可能会很痛苦,且有风险。”
苏望宁没有丝毫犹豫:“再痛苦,也比任人宰割强。”
决定已下,两人不再耽搁。
尔生百年小心挖掘出雪中花的根系,其根须呈冰蓝色,果然还蕴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