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醒了?”
沈婆婆抬起头,银丝在雾中泛着柔和的光,“快来试试这个,昨天新拧的盘金线,比你带来的那些韧劲足。”
苏晚快步走过去,只见竹篮里放着十几根不同粗细的金线,有的闪着冷冽的光,有的带着温润的晕,像是把山间的晨露和晚霞都缠在了里面。
“这是……”
她拿起一根最细的,指尖能感受到线芯里棉线的韧性。
“用山里的野蚕丝做芯,外面缠了真金箔,”
沈婆婆拿起针线,在一块黑色缎面上绣了起来,“老法子做的,比机器拧的更‘活’。
你看这凤凰的尾羽,得用三种粗细的金线,才能绣出层次感。”
苏晚屏住呼吸,看着沈婆婆的银针在缎面上游走。
老人的手指关节虽已变形,捻线的动作却稳得惊人,金丝线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时而盘旋如涡,时而舒展如流,不过片刻,一只栩栩如生的凤羽便在黑缎上浮现,在晨光中泛着流动的光泽。
“太神奇了……”
苏晚忍不住惊叹,“这手法和《绣谱》里写的‘盘金如流水’一模一样!”
沈婆婆笑了笑,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晨光:“顾老头那本书,还是我年轻时给他的呢。
他总说要把这些手艺记下来,怕以后没人知道。”
她放下针线,指着院坝角落里的一架旧织布机,“那是我娘传下来的,能织出带暗纹的缎子,配盘金绣最好。
可惜啊,线断了没人接,机器也锈了。”
苏晚走到织布机前,伸手拂过积尘的木梭,上面还缠着几缕褪色的丝线。
她忽然想起秦峰送来的新设备,连忙说:“沈婆婆,陆氏捐赠的设备里有新的织布机,还有染线的工具,咱们今天就能试试!”
沈婆婆的眼睛亮了起来,像被点燃的星火:“真的?”
她拉着苏晚的手,快步走向堆放新设备的偏房,脚步竟比昨天轻快了许多,“我这双手,还能织出当年给土司家做嫁衣的料子!”
李娜扛着摄像机跟在后面,镜头里,沈婆婆布满老茧的手抚过崭新的不锈钢织布机,指尖微微颤抖,像在触摸一个失而复得的梦。
“苏姐,这画面也太好哭了,”
她悄悄抹了把眼睛,“等剪出来,肯定能让更多人知道盘金绣。”
沈婆婆很快就熟悉了新织布机的用法。
当第一匹带着缠枝暗纹的黑色缎子织出来时,老人捧着布料,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滴落在缎面上,晕开小小的水痕。
“多少年了……没见过这么匀的线,这么挺的缎子……”
苏晚拿起一块缎子,在上面试着绣“缠枝记”
的藤纹。
这次她没用顾老教的“虚实法”
,而是学沈婆婆的手法,让金线在转折处微微起伏,像山间的老藤遇到石头时自然的弯折。
“对喽,就是这个劲!”
沈婆婆在一旁指点,“手艺这东西,得顺着材料的性子来,不能硬拗。
你看这藤,看着野,其实最懂藏拙,遇到挡路的就绕过去,绕着绕着,反倒爬得更高。”
苏晚的心忽然一动。
这不就像她自己吗?被质疑时不硬碰,被打压时不放弃,在看似无路可走的地方,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她手中的金线仿佛也有了韧性,在缎面上蜿蜒出更灵动的弧度。
中午时分,几个背着竹篓的山民路过吊脚楼,看到晾晒的绣品,都好奇地围了过来。
“沈婆婆,这是你新绣的?真好看!”
一个年轻媳妇指着虎头鞋上的盘金绣,眼睛里满是羡慕,“能教教我吗?我也想给娃绣双像样的鞋。”
沈婆婆的眼睛笑成了月牙:“想学就来,以后咱们这绣坊啊,天天开门!”
她转头看向苏晚,“丫头,你说的那个‘缠枝记’,要是用咱们山里的蓝靛染布,再配上盘金绣,会不会更好看?”
苏晚立刻拿出设计稿,在上面添了几笔:“您看这样,藤条用金线绣,叶子用蓝靛染的丝线,再缀上几颗山里的野果做的扣子……”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完善了三个新款式。
李娜在一旁记录,忽然现沈婆婆看苏晚的眼神,就像看自家孙女,满是慈爱和骄傲。
傍晚,沈婆婆留她们吃晚饭,炖了山里的野菌鸡汤,香气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