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栗奇缘:百草堂的秋冬守护
深秋的雨,像扯不断的银线,缠了青石镇整整七日。
百草堂的木门被风裹着雨丝撞得“吱呀”响,王宁背对着门站在药柜前,指腹反复摩挲着空了半截的瓷罐——那是最后一点板栗仁的痕迹,前日给西街李家阿婆煮了补肾粥,如今罐底只剩些细碎的褐皮。他身着藏青色长衫,领口沾着些未干的药汁,是今早给孩童喂药时溅上的,袖口挽至小臂,露出的手腕上有道浅疤,是去年进山采茯苓时被荆棘划的。
“王堂主,再给我加两副治风寒的药吧,我家那口子昨夜又咳了半宿,腰也疼得直不起来。”柜台前的张婶裹紧了蓝布头巾,声音里满是焦虑,手里攥着皱巴巴的铜板,“听说板栗能治腰疼?前儿我去孙记药铺问,孙掌柜说要一两银子一斤,那哪是买药,是抢钱啊!”
王宁刚要开口,里屋传来妻子张娜轻柔却略带疲惫的声音:“张婶您先坐,我这就给您抓药。”布帘掀开,张娜端着个陶碗出来,素色襦裙外罩了件浆洗得发白的围裙,发间别着支银簪,是他们成亲时王宁攒钱买的。她将碗递给张婶:“这是刚熬好的姜枣茶,您先喝着暖身子,药我让张阳这就配。”
说话间,穿月白长衫的张阳从后堂匆匆走出,腰间系着个绣着“药”字的香囊,里面装着防蚊虫的艾草。他手里捏着张药方,眉头拧成了疙瘩:“师哥,我试过用芡实代板栗入健脾方,可刚才给陈家小儿服了,他还是喊腹胀,这法子行不通。”他指尖沾着些墨渍,是方才反复修改药方蹭上的,年轻的脸上满是挫败。
王宁接过药方,指尖划过“板栗”二字,重重叹了口气:“后山产区的路被雨水冲垮,商队过不来,镇上仅存的板栗……怕是都被孙玉国收走了。”
话音刚落,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王雪挎着个装满草药的粗布包闯了进来,她梳着双丫髻,鬓边别着朵野菊,是进山采药时摘的,浅绿色的短褂下摆沾了泥点,脸上带着怒气:“哥!我刚才在街角听见刘二跟人说,孙玉国让他到处传,说咱们百草堂没了板栗,治不了病了!还说他那‘滋补丸’能包治百病,我看他就是骗人!”说着就要往外冲,“我去跟他理论!”
王宁一把拉住她,指腹触到妹妹手背上因常年采药磨出的薄茧:“小雪,别冲动。孙玉国就是想逼咱们妥协,现在去找他,只会让他更得意。”他看向窗外,雨势丝毫未减,远山被雾裹着,像蒙了层纱,“咱们得自己找板栗。”
“可去哪找啊?产区的路断了,镇上的板栗又被他囤了……”王雪的声音低了下去,眼圈有点红。
张娜走过来,轻轻拍了拍王雪的肩:“别急,总会有办法的。先把你采的草药整理出来,晚些我给你们煮点红薯粥,垫垫肚子。”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声轻叩,林婉儿的声音带着些雨气飘进来:“王堂主,可在?”
王宁一愣,连忙起身开门。只见林婉儿立在雨幕中,一身玄色劲装,腰间佩着柄短剑,墨发用一根木簪束起,脸上沾着些水珠,却丝毫不显狼狈。她肩上扛着个竹篓,里面装着些刚采的柴胡,看到王宁,她微微颔首:“听闻百草堂缺板栗,我倒想起一处地方——东边深山里,有片野生板栗林,往年这个时候,果实该熟了。”
王宁眼睛一亮,上前一步:“真的?可那山路崎岖,又下着雨……”
“越是难走,才越不会有人去。”林婉儿抬手抹去脸上的雨水,眼神坚定,“我熟悉那片山,明日一早,我带你们去。”
张阳立刻接话:“我也去!我能辨药材,还能帮着采!”
王宁看着眼前的几人,心里的焦虑渐渐散去。他转身从药柜里取出个油纸包,里面是些烘干的陈皮:“今晚你们早些歇息,明日带上这个,泡水喝能驱寒。”他又看向张娜,“店里就辛苦你了。”
张娜笑着点头,眼里满是信任:“你们放心去,我会照看好百草堂,等你们带着板栗回来。”
窗外的雨还在下,但百草堂里的灯火,却比往日更亮了些。王宁摩挲着手里的陈皮,想起《千金方》里“栗主益气,厚肠胃,补肾气”的记载,只盼着明日能顺利找到板栗,解了青石镇百姓的燃眉之急。
天还未亮透,青石镇东头的山林就裹在浓得化不开的雾里。王宁背着装满麻绳、镰刀和陶壶的粗布行囊,衣角沾着晨露,走在最前面。他特意换上了耐刮的粗布短打,裤脚扎进绑腿里,露出的脚踝上还贴着块防止磨伤的膏药——这是张娜今早特意给他贴的,说山里石子多,得护着些。
林婉儿走在中间,玄色劲装被雾打湿了边角,却丝毫没影响她的脚步。她不时停下,弯腰查看路边的草木,指尖拂过带露的枝叶:“这是鱼腥草,性凉,能清热解毒,要是待会儿有人中暑,嚼几片就能缓解。”说着便随手采了几把,塞进腰间的布袋里。她的动作利落干脆,指尖因常年握剑和采药,覆着一层薄茧,却灵活得很。
张阳跟在最后,怀里揣着本线装的《本草图经》,时不时翻开看两眼,又抬头对照着周围的植物。他月白长衫的下摆沾了泥,却顾不上拍,眼睛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