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娜在一旁补充:“我前几日给李婶配的药里就加了生姜,她喝了说胃里暖和,饭也多吃了半碗。”她说话时眼尾的笑纹里盛着暖意,案上的君迁子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钱多多看着这一幕,忽然叹了口气:“王掌柜,我算是明白了,做药材生意,不光要识货,更要识人。”他把红木匣子往王宁面前推了推,“这批君迁子,您就按市价收,往后我只给您送最好的货。”
暮色降临时,百草堂的灯亮了起来,橘黄色的光晕透过窗纸,映着门前的积雪。王雪正将君迁子装进小纸袋,上面用毛笔写着“每日三颗,温水送服”。王宁看着妹妹认真的样子,忽然想起父亲说过的话:“药材如人,贵在真心。你待它诚,它便回馈你药效;你糊弄它,它也定让你出错。”
窗外的风还在刮,药铺里却暖融融的。砂锅里的君迁子还在咕嘟作响,甜香混着雪的清冽,在空气里慢慢酿着,像一段关于信任与坚守的故事,在时光里越沉越醇。
立春那日,百草堂的檐角还挂着冰棱,檐下却已晒起新采的君迁子。紫黑色的果实串成的长串垂在阳光下,白粉被晒得愈发细密,风过时发出“簌簌”的轻响,像谁在低声诉说。王宁正用毛笔在药柜上补写标签,“君迁子”三个字笔锋沉稳,墨迹里还混着些许朱砂——那是张娜特意研的,说能防虫蛀。
忽然听得街面一阵喧哗,刘二狗带着几个官差闯了进来,他穿着件不合身的新褂子,袖口磨得发亮,手里举着张纸:“王宁!有人告你用假药害人!”官差们腰间的铁尺碰撞着,药铺里的药香都被惊得乱了分寸。
王雪正往陶罐里装君迁子,闻言手一抖,罐子摔在地上,紫黑的果实滚了满地,像撒了一地的墨珠。“我们没有!”她蹲下身去捡,指节被碎瓷片划破,血珠滴在果实的白粉上,洇出点点暗红,“这些都是好药,是钱大叔从南坡收来的!”
“好药?”孙玉国跟着走进来,宝蓝色绸缎马褂在药铺的素净里显得格外扎眼,他手里捏着颗发黑的果实,“那这是什么?前几日城西李老栓吃了你的药,上吐下泻,这就是从他药渣里找出来的!”
王宁捡起那果实,指尖一捻,果皮上的黑斑就簌簌脱落,露出底下暗沉的褐色:“这不是我百草堂的君迁子。”他将自家晒的果实递过去,“你看,我的果皮带白粉,果肉褐红;这颗无粉发乌,内里发灰,定是存放过久的陈货,还混了霉味。”
李老栓的儿子挤进来,红着眼眶吼:“我爹就是吃了你的药才病的!孙掌柜说了,你这黑枣根本不能入药!”他袖口沾着泥土,说话时带着哭腔,腰间还别着把砍柴刀——那刀鞘上的裂痕,王宁认得,是去年李老栓来配药时,不小心磕在门槛上的。
林婉儿不知何时立在门内,玄色披风上沾着晨露,她解下佩剑放在案上,剑身映出孙玉国躲闪的眼神:“李大哥别急,我这里有样东西,或许能说清。”她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半副药渣,“这是前日我在回春堂后巷捡到的,你看这君迁子,是不是和你家药渣里的一样?”
药渣里的果实果然发黑无粉,还混着些不知名的碎屑。张阳蹲下身,用银针挑出点碎屑,放在鼻尖轻嗅:“这是陈年柿蒂磨的粉,味涩性凉,冒充君迁子入药,不伤人才怪。”老药师的手指抚过药渣,指节的老茧在晨光里泛着白,“孙掌柜,你这偷梁换柱的手段,也太拙劣了。”
钱多多这时带着两个药农闯进来,他手里捧着个账本,貂皮袄的领口沾着灰:“官爷请看!这是孙玉国去年在我这儿买劣质君迁子的记录,他还说要‘做些手脚’,让百草堂关门!”账本上的墨迹还带着些晕染,正是去年他被王宁点醒那日的记录。
孙玉国脸色煞白,却还强撑着:“你胡说!这是伪造的!”他后退时撞到药柜,抽屉“哗啦”打开,滚出些发黑的果实,和李老栓药渣里的一模一样。王雪忽然想起什么,从里屋翻出幅卷轴,正是挂在药铺多年的《药圃图》,图上画着片君迁子林,角落题着行小字:“南坡向阳者良,北谷阴湿者劣”。
“这是我爹留下的画。”王宁的指尖抚过题字,墨迹已有些淡了,“他当年就是靠分辨君迁子的生长地,治好了瘟疫里的乡亲。孙掌柜,你连药材生长的道理都不懂,也配开药方?”他忽然看向李老栓的儿子,“你爹的咳嗽,去年我用君迁子配生姜治好了,他还说要送我袋新米,忘了吗?”
李老栓的儿子愣住了,手里的砍柴刀“当啷”落地。他想起去年此时,爹确实不咳了,还念叨着百草堂的药好。孙玉国见状,忽然想溜,却被林婉儿伸脚绊倒,马褂上沾了满地的君迁子,像披了件缀满墨珠的袍子。
官差们上前锁人时,孙玉国还在嘶吼:“我不服!不就是几颗野果子吗?凭什么他王宁能成!”王宁捡起颗君迁子,阳光透过果实,能看见里面细密的纹路:“因为你只当它是野果子,我却知道,它能健脾、润肺、安神,是天地赐的良药。”
风波过后,百草堂的门槛都被踏平了。李婶带着新蒸的山药糕来谢,说自家用君迁子煮的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