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王宁点头,转身对张娜说:“取些新鲜的茵陈、栀子来,配上瓜蒂末,给乡亲们分下去。”阳光透过药铺的窗棂,照在那些灰褐色的瓜蒂上,仿佛也镀上了层暖意。
秋雨来得猝不及防。清晨还透着点暑气,午时便狂风卷着乌云压下来,护城河水翻起灰黑色的浪,拍得岸边的芦苇东倒西歪。百草堂里却暖意融融,药炉上的砂锅咕嘟作响,飘出茵陈和栀子的清苦香气。
王宁正坐在案前,将瓜蒂末分装成一个个小纸包。他戴着副细棉手套,指尖捏着竹制小铲,每包都仔细称量,不多不少正好半钱。案上摊着张药方,是他和林婉儿连夜拟的:瓜蒂末吹鼻为引,配合茵陈、栀子、大黄煎汤内服,正是治湿热黄疸的经典配伍。
“哥,赵老汉家的二小子又来了,说他爹今天能喝半碗粥了。”王雪端着个木盘进来,盘里放着十几个粗瓷碗,“还有城南的陈婶,黄疸退了些,就是总说头晕。”
王宁放下小铲,摘下手套,指缝里还沾着瓜蒂的灰褐色粉末:“头晕是体虚,得在汤里加两钱黄芪。对了,让张娜把去年收的新疆葡萄干取些来,给孩子们泡水喝,能补点气血。”
话音未落,门外闯进个浑身湿透的身影,是药材商人钱多多。他头戴的毡帽往下淌着水,藏青色的绸衫紧贴在身上,手里紧紧抱着个油布包,进门就嚷嚷:“王老板!可算找到你了!”
“钱老板这是从哪来?”王宁忙递过干布,“这般大雨还往外跑?”
钱多多擦着脸上的水,喘着气道:“从临县来!那边也闹黄疸了,听说你用瓜蒂治好了,特意绕道来求方子!”他解开油布包,里面是个精致的木盒,打开一看,竟是满满一盒瓜蒂,比百草堂现存的更长更饱满,蒂痕处泛着淡淡的青黄色。
“这是……”王宁拿起一根,只见断面纤维细密,凑近闻有股清苦气,比普通瓜蒂更浓郁。
“这是哈密产的甜瓜蒂,”钱多多得意道,“那边的甜瓜长在沙地里,日照足,果蒂里的‘苦劲’更足。我听当地老药农说,这等瓜蒂效力强,用好了见效更快。”
林婉儿恰好从后院进来,闻言接过瓜蒂细看,又掰下一小块放在舌尖抿了抿,眉头微蹙:“确实性味更烈。但药性强,毒性也可能更峻,外用吹鼻需减量,最多只能用三分。”
“三分?那还有效吗?”钱多多有些不放心,“我还想着这等好货能卖个高价……”
“治病不是比药性烈不烈。”王宁将哈密瓜蒂放回盒中,“就像做菜,盐多了齁得慌,药材也是这个理。丰县的病人刚适应半钱的量,贸然换用这等烈药,怕是会出乱子。”
正说着,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几个村民抬着个人冲进来说:“王老板!不好了!李大户家的媳妇用了药,现在鼻子出血不止!”
众人一惊,只见担架上的妇人脸色惨白,鼻孔里塞着的布条已被血浸透,嘴角还挂着血丝。她丈夫李大户跟在后面,满脸怒容:“好你个王宁!说什么良药,这分明是毒草!我媳妇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拆了你这百草堂!”
王宁连忙上前查看,妇人呼吸急促,脉象浮数。他掀开妇人的衣袖,手臂上有几处细密的红点。“她是不是体质偏弱?”王宁急问。
“是又怎样!”李大户吼道,“你给药的时候怎么不问清楚!”
“糟了!”林婉儿突然道,“瓜蒂禁忌里明说,体质虚弱者禁用。这位嫂子想必是产后不久,本就气血亏虚,用了这发散的药,怕是引动了虚火!”
王雪也急了:“可昨天给她用药时,她没说自己刚生过孩子啊!”
“我媳妇刚坐完月子,身子虚怎么了?你们当大夫的不会自己看吗!”李大户说着就要动手,被村民们拦住。
雨越下越大,打在药铺的瓦片上噼啪作响。王宁定了定神,对张娜喊道:“快取阿胶和艾叶来,再备一盆冰水!”他转向众人,“大家让一让,我这就止血。”
只见他取过冰水,浸湿干净的棉布,轻轻敷在妇人的额头上,又让张娜将阿胶烊化,兑入少许艾叶汁,小心地喂给妇人。他自己则取了根银针,在妇人虎口处的合谷穴轻轻刺入,捻转片刻,又在鼻翼两侧的迎香穴点刺。
一盏茶的功夫,妇人鼻孔里的血渐渐止住了。她虚弱地睁开眼,低声说:“刚才……刚才是我没说清,我想着坐完月子就没事了……”
李大户见状,气焰消了大半,却仍梗着脖子道:“就算她没说,你们用药也该谨慎些!”
“是我的错。”王宁收起银针,神色凝重,“我只顾着疫情紧急,忘了逐个细问体质。瓜蒂这药,就像烈马,得摸清脾气才能驾驭。体质弱的、有出血症的、孕妇,碰都不能碰,这是铁律。”
他转向众人,提高声音道:“从今日起,凡来用药者,必须先由我把脉问诊,确认体质适合才能用瓜蒂。体质虚弱的,改用茵陈煎汤外洗,绝不再冒半点风险。”
这时,孙玉国撑着伞站在门口,阴阳怪气地说:“王老板这是承认药有问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