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王宁苦笑,“此药有毒,内服风险太大。”
林婉儿接过瓜蒂,放在鼻尖轻嗅,又掰断一截看断面,断面纤维细密,中心是空的,带着股淡淡的苦味。“老板有所不知,”她抬起头,眼里闪着光,“瓜蒂有毒,是指内服过量。若改用外用,取其细末吹鼻,引湿热从鼻窍而出,既能退黄,又可避其毒,岂不两全?”
王宁一怔:“吹鼻?”
“正是。”林婉儿从药篓里掏出本线装书,封皮已经磨破,正是《本草纲目》。她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字说:“你看这里,‘瓜蒂吹鼻,治湿热黄疸,眼黄不除’。晚辈在蜀地行医时,曾见老医工用此法,只需少许药末,病人打几个喷嚏,流些黄涕,黄疸便会渐退。”
王宁凑近看那书页,墨迹虽有些模糊,但“吹鼻”二字清晰可见。他心头一动,又想起钱多多说的新疆用法,两者竟不谋而合。
“可村民们未必信啊,”张娜忧心忡忡,“刚才孙玉国还说我们用毒草害人……”
“是否有毒,试过便知。”林婉儿将瓜蒂放回抽屉,目光坚定,“王老板若信得过晚辈,咱们这就找位重症病人,当众试药如何?”
王宁看着窗外,夕阳把护城河水染成了暗黄色,像极了病人的皮肤。他深吸一口气,将瓜蒂放回抽屉锁好,转身道:“好!就依姑娘说的办。”
此时谁也没注意,回春堂的门缝后,一双三角眼正死死盯着百草堂的动静,眼里闪过丝阴狠的光。刘二狗缩在门后,低声对孙玉国说:“老板,他们要动瓜蒂了……”
孙玉国捻着蜜蜡珠子的手猛地收紧,珠子相撞发出声脆响:“动得好。”他阴恻恻地笑了,“正好让他们尝尝,什么叫引火烧身。”
试药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上午就传遍了丰县。百草堂门前的青石板路上,早早挤满了看热闹的村民,三五一对地交头接耳,目光都瞟着药铺门口那张临时搭起的长桌。
王宁穿着浆洗得笔挺的月白长衫,袖口仔细扣好,手里捧着个乌木药碾。他身后,张娜正将晒干的瓜蒂摊在竹筛里,阳光透过筛眼落在她鬓角的金银花上,映得那干枯的花瓣仿佛有了生气。王雪则站在桌旁,怀里抱着个小陶罐,里面是昨晚按林婉儿说的法子,提前研好的瓜蒂粉末,细得像白面。
“来了来了!”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声。只见两个汉子抬着块门板,上面躺着个中年男人,正是城西的赵老汉。他脸黄得像涂了层桐油,眼睛半睁半闭,嘴唇干裂起皮,呼吸时胸口起伏微弱,被抬到桌前时,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王老板,就拜托你了!”赵老汉的儿子扑通跪在地上,磕了个响头,“要是能让俺爹好起来,俺砸锅卖铁也谢你!”
王宁连忙扶起他:“快起来,治病救人是本分。”他转向众人,扬声道,“诸位乡亲,今日用瓜蒂试治黄疸,用的是外用吹鼻法,绝非内服。这药虽有小毒,但用量极轻,且只作用于鼻窍,诸位尽可放心观看。”
话音刚落,人群外传来声冷笑:“放心?用毒草往人鼻子里吹,是想把人往死路上送吧!”
众人回头,只见孙玉国摇着把折扇,慢悠悠地走过来,刘二狗和郑钦文跟在身后,手里还提着个篮子,里面装着些枯黄的草药。
“孙老板这话什么意思?”王雪往前一步,双丫髻上的草纸绳晃了晃,“难不成你比《本草纲目》还懂药?”
“《本草纲目》?”孙玉国折扇一合,指着篮子里的草药,“那书里还说巴豆能泻下呢,你敢随便给人吃?这瓜蒂在《本经逢原》里明明白白写着‘大毒’,王老板非要用它治病,不是草菅人命是什么?”
村民们顿时议论起来,有人指着竹筛里的瓜蒂,小声说:“看着就像柴火棍,真能有毒?”也有人想起前阵子邻县的传闻,脸上露出惧色。
“孙老板既然懂药,不如说说,这黄疸该怎么治?”一个清亮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林婉儿背着药篓挤了进来,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飘起来,手里还攥着株刚采的茵陈,叶片上的露珠滚落,在她手背上洇出个小水痕。
孙玉国见是个陌生女子,撇撇嘴:“小姑娘别多嘴,治病不是过家家。”
“怎么是过家家?”林婉儿走到桌前,将茵陈放在桌上,“这茵陈是治黄疸的常用药,但必须是初春的嫩苗,孙老板铺子里卖的却是去年的陈货,药效早失了大半,用它治病,才是耽误病情吧?”
这话戳中了孙玉国的痛处,他脸涨得通红:“你胡说!我那是……”
“我没胡说。”林婉儿拿起茵陈,对着阳光展示,“你看这叶片,新鲜茵陈带白霜,茎秆脆嫩;陈货则发黄发枯,一折就断。王老板铺子里的茵陈,都是今早刚采的,要不要取来比一比?”
村民们纷纷点头,孙玉国被噎得说不出话,狠狠瞪了林婉儿一眼,转身想走。
“孙老板留步。”王宁开口道,“既然大家有疑虑,那我就先说说这瓜蒂的用法。”他拿起一根瓜蒂,举到众人面前,“这是甜瓜的果蒂,新疆农户用它治黄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