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忽然指着坡上一片青丛喊:“哥!你看那是不是?”
王宁快步上前,拨开雾气细看——那植物叶片虽像,却带着细绒毛,凑近闻还有股腥气。“是山姜。”他摇头,“白豆蔻的叶子摸着像缎子,闻着有股淡淡的辛香,哪怕没开花结果,也能辨出来。”
正说着,远处传来隐约的脚步声。王雪赶紧拉着王宁躲进一丛茂密的野芭蕉后,只见刘二狗和郑钦文扛着锄头,骂骂咧咧地走过。“孙老板说了,挖不着白豆蔻,就把山里的苗全毁了,让百草堂也别想弄到!”郑钦文的声音粗哑,“这鬼地方,哪有什么破豆蔻?”
刘二狗啐了口唾沫:“找不到就放把火,烧光了干净!”
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王雪气得脸通红:“太过分了!他们怎么能这样?”
王宁按住她的肩,示意别出声:“别跟他们硬碰硬。林婉儿说豆蔻长在石缝间,咱们往阴湿的崖壁那边找找。”
绕过一道山脊,果然见前方有片陡峭的崖壁,崖上垂着条条青藤,石缝里冒出几株熟悉的植物——披针形的叶片油亮光滑,顶端带着晨露,风一吹,隐约有辛香飘来。
“找到了!”王雪眼睛一亮,就要往上爬。王宁赶紧拉住她:“我来,你在下面递工具。”他手脚并用攀着岩石往上挪,铜锄头轻轻刨开石缝边的泥土,果然露出丛浅褐色的根茎,根茎上挂着几颗青绿色的果实,像缀在藤上的小灯笼。
“壳薄,饱满!”王宁小心翼翼地摘下一颗,对着光看,果皮透亮得能看见里头的仁子,“是新长的,还没完全成熟,但药效足够了。”他用剪刀从果柄处剪下一串,放进竹篓里铺好的油纸中,动作轻得像捧着易碎的瓷器。
刚摘了半篓,天上忽然滚过一声闷雷。王雪抬头看,云层已变得乌黑,像被墨染过:“哥,要下雨了!”
话音刚落,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山路瞬间变得湿滑,王宁正想下来,忽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崖下滚去。“哥!”王雪惊呼着扑过去,却只抓住了他的衣角。
就在这时,一道白影从崖边的树丛里窜出,闪电般抓住王宁的胳膊。是林婉儿!她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短打,头发用布带束起,平日里总蒙着半张脸的面纱此刻落在脖子上,露出张清瘦的脸,眼神却亮得惊人。
“抓紧!”林婉儿一声低喝,借着崖边一棵老榕树的根须,硬生生把王宁拉了上来。两人刚站稳,倾盆大雨就泼了下来,打得树叶哗哗作响。
“多谢姑娘。”王宁喘着气,竹篓紧紧抱在怀里,里面的豆蔻安然无恙。
林婉儿没说话,只是指了指不远处一个凹进去的石洞:“去那边避雨。”
石洞不大,刚好容下三人。王雪赶紧拿出葫芦递过去:“姑娘喝口水吧,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林婉儿接过,却没喝,只是盯着王宁的竹篓,忽然问:“知道为什么白豆蔻要长在石缝里吗?”
王宁一怔,随即恍然:“石缝能挡强光,保湿润,又能排水,正好合了它喜半阴、忌水涝的性子。”
“不止。”林婉儿指尖轻轻划过一颗豆蔻果实,“这东西看着娇弱,却最有骨气——越是贫瘠的石缝,长得越精神,壳虽薄,却能护住内里的辛香。不像有些药材,长在肥田沃土里,倒失了本味。”
王雪没听懂,只顾着擦竹篓上的雨水,忽然“呀”了一声:“哥!你看篓底!”
王宁低头,只见刚才慌乱中,几颗豆蔻被压破了壳,露出里面灰白色的仁子,形状像颗颗小石子,却散发着浓烈的辛香,混着雨水的潮气,在石洞里弥漫开来。那香气不似别的药草温吞,带着股冲劲,像把小扇子,一下就吹散了洞里的湿闷。
“好东西啊。”王宁捡起一颗,仁子饱满坚实,“这股气,就是它化湿行气的根本。”
雨渐渐小了,林婉儿站起身,理了理衣角:“前面山谷还有一片,你们去采吧,刘二狗他们被我引到别处去了。”她顿了顿,又道,“孙玉国手里的陈豆蔻,是三年前的旧货,壳厚仁瘪,他还在里头掺了巴豆壳,所以喝了才会腹泻加剧。”
王宁心头一震:“他竟敢用巴豆?”
“为了赚钱,什么做不出来。”林婉儿冷笑一声,转身走进雨幕,只留下句,“采完赶紧下山,夜路难走。”
王雪望着她的背影,挠挠头:“这林姑娘,真神秘。”
王宁握紧了竹篓,里面的豆蔻仿佛带着温度。他知道,这场关于白豆蔻的较量,还没结束。但此刻握着这满篓鲜活的药香,他心里踏实得很——药若真,心若诚,就不怕邪门歪道。
回到百草堂时,日头已偏西。张娜正站在门口张望,见两人浑身湿透地回来,手里的竹篓却护得严实,顿时红了眼眶:“可算回来了,我炖了姜茶,快进去暖暖。”
王雪把湿漉漉的头发捋到脑后,献宝似的掀开竹篓:“嫂子你看,这是我们采的野豆蔻,林姑娘说药效好着呢!”篓里的白豆蔻沾着水汽,青黄相间的外壳透着莹润,轻轻一碰,辛香就争先恐后地钻出来。
张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