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碗,就觉得肠子像被拧着疼。”
王宁看向药铺里的伙计,小伙计脸都白了:“少东家,我……我按方子抓的,没错啊。”
“没错?那这药渣怎么说?”郑钦文把脚边的药渣踢到王宁面前,“这里头有干姜!暑湿症用干姜,不是火上浇油吗?”
人群里顿时起了骚动。“难怪张屠户疼得厉害,干姜燥得很啊!”“百草堂怎么会犯这种错?”王雪急得脸通红,正要辩解,被王宁按住了手。
他拾起一撮药渣,放在鼻尖闻了闻——确实有股干姜的辛辣味,混在藿香的清苦里,格外刺鼻。但他开的方子明明没放干姜,难道是……他猛地看向柜台后的药柜,张娜平日里炮制药材的地方,那包刚开封的白豆蔻不见了。
“孙老板倒是说说,你的‘神药’里都有什么?”王宁站起身,目光落在孙玉国身上。
孙玉国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我这药是祖传秘方,用的都是地道药材,其中就有一味白豆蔻——知道吗?这东西能化湿行气,专治肚胀呕吐,比你那藿香佩兰管用多了!”
“哦?白豆蔻?”王宁忽然笑了,“敢问孙老板的白豆蔻是新货还是陈货?是去壳取仁,还是连壳一起入药?”
孙玉国愣了下,随即梗着脖子道:“自然是好货!管它新的旧的,能治病就是好药!”
“这你就错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张阳拄着拐杖走出来,他穿件洗得发白的蓝布短褂,背上的药篓还沾着泥土。“白豆蔻这东西,讲究个‘鲜’字。新货壳薄如纸,仁白饱满,闻着辛香冲鼻;陈货壳厚发乌,仁子干瘪,气都散了大半。再者,入药得去壳,留着硬壳碍着药效,孙老板连这点都不懂,还好意思说祖传秘方?”
孙玉国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你个老东西懂什么!我这药……”
“你这药我见过。”张阳打断他,从药篓里掏出个油纸包,“今早路过济世堂后巷,见刘二狗扔这东西,捡来一看,竟是些发霉的豆蔻壳,混着黄连、干姜磨的粉。用干姜强压呕吐,治标不治本,还伤了津液,张屠户怕是被你这‘神药’害苦了!”
人群哗然。张屠户挣扎着站起来,指着郑钦文骂道:“难怪我喝药时觉得一股焦苦味!你昨日来我家串门,是不是趁机换了我的药?”
郑钦文眼神闪烁,躲到孙玉国身后。王宁趁机道:“大家若信得过百草堂,现在就随我进店,我用新采的白豆蔻配药,免费给各位调理。只是有句话得说在前头——白豆蔻性温,若是平日里总觉得口干舌燥、手心发热的,得少用,我会另加些麦冬调和。”
王雪立刻接话:“李伯、王大娘,你们上次说夜里总渴得醒过来,等会儿抓药时跟我说,我给你们多加些润肺的!”
村民们本就信得过百草堂,此刻见孙玉国露了怯,纷纷涌进药铺。孙玉国见状,气急败坏地喊:“都别信他!他那药里有毒!”可没人理会他,连郑钦文都悄悄溜了。
药铺里顿时忙起来。张娜重新找出一包白豆蔻,坐在柜台后剥壳,她指尖灵活,指甲缝里还留着淡淡的药香,剥好的豆蔻仁堆在白瓷盘里,像一堆莹白的碎玉。王宁一边诊脉,一边叮嘱:“张婶这是寒湿,豆蔻配生姜;刘叔是湿热,得加些黄芩……”
王雪端着刚煎好的药汤穿梭其间,药碗里飘出的香气里,白豆蔻的辛香格外分明。她经过王宁身边时,低声道:“哥,张嫂子说,昨夜见林婉儿姑娘在药铺外站了会儿,好像往窗台上放了什么,今早那包豆蔻就不见了。”
王宁望向窗台,那里摆着盆薄荷,叶片上还沾着露水。他忽然想起林婉儿上次来买豆蔻时说的话:“这东西娇贵,得藏在阴凉处,不然气跑了,就成了废柴。”
夜色渐深,百草堂的灯还亮着。王宁翻看医书时,发现夹着张字条,是林婉儿的字迹:“后山雨多,石缝间有豆蔻,需带竹篓,忌用铁器挖根。”
他捏着字条笑了,这护道者,果然一直在暗中相助。只是不知明日上山,会不会再遇着孙玉国的人。窗外的风带着潮气吹进来,混着残留的豆蔻香,像在预示着一场未完的较量。
天刚蒙蒙亮,百草堂的竹门就“吱呀”开了。王宁背着竹篓,里头垫着油纸,放着小锄、剪刀和张娜连夜烙的麦饼。王雪扎紧了裤脚,背上挎着个装水的葫芦,发间别了朵野菊——那是她昨儿采药时摘的,说能驱蚊虫。
“哥,你看这把小锄,是娘特意找铁匠打的铜头,她说挖豆蔻不能用铁器,会伤了根茎。”王雪献宝似的举起锄头,铜锄头像块温润的黄玉,在晨光里泛着柔光。
王宁接过试了试,分量刚好:“娘说得对,白豆蔻的根须细,铁器一碰就容易断,来年就长不出新苗了。”他想起林婉儿字条里的话,又叮嘱,“等会儿见了豆蔻,先看叶片——披针形,顶端尖,两面得光滑无毛,别跟山姜苗弄混了。”
两人出了镇,沿着蜿蜒的山路往上走。岭南的山晨起多雾,湿漉漉的水汽打湿了衣襟,路边的蕨类植物叶片上滚着露珠,一碰就簌簌往下掉。王雪走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