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听说你这儿缺榧子?巧了,我刚从玉山收了一筐新货,个个饱满,要不要看看?”
他说着解开随身的布包,露出里面的榧子——果然紫褐发亮,比寻常榧子略大些,在阳光下泛着油光。张娜伸手想拿一颗,钱多多却往后一缩,嘿嘿笑道:“张嫂子别急啊,这可是好东西,玉山深处采的,孙老板刚才还来问价呢,我想着你家先用药,特意留着的。”
王宁没说话,伸手从布包里拈起一颗。指尖触到假种皮时,他微微一顿——真榧子的假种皮该有层细细的绒毛,摸起来带点涩感,可这颗却滑溜溜的,像抹了层油。他用指甲轻轻掐开假种皮,里面的种仁露了出来,不是该有的黄白色,反倒泛着青灰,凑近闻了闻,没有榧子该有的松脂香,倒有股淡淡的涩味,像没成熟的野果。
“这榧子……” 王宁话没说完,门外突然传来喧哗声。孙玉国穿着件绣金线的绸缎长衫,带着两个村民闯了进来,手里扬着个纸包:“王宁!你卖的什么假药?我这儿有真榧子,比你家的强十倍!”
他把纸包往柜台上一拍,里面的榧子滚出来几颗,看着竟和钱多多的差不多。有个村民急道:“王掌柜,我家娃也病了,要是你这儿药不行,我就买孙掌柜的了!”
王宁还没来得及分辩,药铺的门又被撞开。王雪背着空竹篓冲进来,双环髻散了一个,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脸上,眼眶红得像山里的红果:“哥!后山的榧树……被人摘光了!地上全是青果,还有断枝,像是被人硬打下来的!” 她喘着气,手心里还攥着半颗没成熟的榧子,青绿色的果皮上带着齿痕——那是她急得咬了一口,想尝尝是不是被人换了品种。
王宁心里那点不安瞬间落了地。他看着孙玉国得意的脸,再看看钱多多布包里那些滑溜溜的“榧子”,突然明白了什么。指尖的那颗“榧子”还在散发着淡淡的涩味,像根细针,扎得他心口发疼。
“孙掌柜的榧子,怕是也从钱老板这儿来的吧?” 王宁把手里的榧子放回布包,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山溪,“只是不知这‘玉山新货’,敢不敢让张药师验验?”
孙玉国脸色一变,刚要说话,张阳突然咳嗽了一声。老药师慢悠悠地拄着木杖走过来,浑浊的眼睛在那些榧子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王雪攥着的半颗青果上,忽然叹了口气:“苦榧子虽像榧实,却带小毒,若是给虫积的孩子吃了……” 他话没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喊:“柱子娘!柱子又吐了!还说肚子疼得更厉害了!”
李婶脸色煞白,拔腿就往外跑。孙玉国却眼珠一转,喊道:“定是吃了王宁的陈药!大家快买我的真榧子,再晚就来不及了!” 村民们顿时乱了起来,有几个已经伸手去拿钱多多的布包。
王宁猛地一拍柜台,青布长衫的下摆被震得扬起:“谁也别买!这些不是榧子,是苦榧!” 他指着钱多多的布包,声音陡然拔高,“真榧子种仁黄白,嚼着甘甜;苦榧仁带青,味涩有毒!孙玉国,你为了抢生意,竟摘光后山的榧树,还想用苦榧害人?”
孙玉国脸色铁青:“你胡说!我这就是真榧子!”
“是不是真的,炒炒就知道了。” 张娜突然开口,她系紧围裙走向灶台,“榧子性温,炒到外壳开裂,仁会泛油光;苦榧一炒就焦,还会发苦。” 她说着,从钱多多的布包里抓了几颗,又从自家陶罐里捏出最后那点陈榧子,分别倒进两个砂锅里。
药铺里顿时安静下来,只有柴火噼啪声和村民们紧张的呼吸声。王宁看着灶台边妻子的背影,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说的话:“药是死的,人是活的,可人心要是歪了,再好的药也救不了人。” 他摸了摸柜台下那本《本草备要》,书页边缘被父亲的指腹磨得发亮,其中“榧实”那条下,父亲用朱笔写了四个字:“真者救人”。
砂锅里渐渐飘出香味,先是陈榧子那边传来淡淡的甘香,像秋日晒过的松子;而另一边,很快就冒出一股焦糊味,还夹杂着涩气,闻着就让人皱眉。张娜熄了火,用筷子夹起两颗炒好的榧子,陈榧子的外壳裂开,露出黄白的仁,泛着油光;而钱多多的“榧子”已经焦黑,掰开一看,里面的仁缩成一团,呈暗青色。
“这……这是怎么回事?” 有村民愣住了。张阳拄着木杖走上前,指着焦黑的“榧子”:“《本草图经》上说,榧实‘其仁甘美’,苦榧则‘味涩不堪食’,这分明是用没成熟的苦榧冒充的!孩子吃了,轻则呕吐腹泻,重则伤了脾胃,往后更难调理!”
孙玉国的脸瞬间变得惨白,钱多多背着钱袋想溜,却被王宁一把抓住手腕。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脚步声,林婉儿披着蓑衣站在门口,斗笠的边缘还滴着水,她没看任何人,只对王宁道:“玉山南坡有老榧树,只是……去晚了怕是要被硫磺污了。” 她说完,转身消失在山雾里,腰间的榧子锦囊轻轻晃了晃,留下一缕清苦的药香。
王宁松开钱多多的手,抓起墙角的采药锄:“张娜,看好药铺。张药师,您照看村民。小雪,跟我上山。” 他把那把陈榧子塞进怀里,青布长衫在风里一扬,像只展翅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