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有些发虚——前几天刘二狗和郑钦文去后山毁黄荆子的事,他是知道的,本以为能断了王宁的药材,没想到反而让他得了林婉儿的帮忙,还让村民们更信任他了。
就在这时,济世堂的门被猛地推开,孙玉国的妻子抱着儿子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声音带着哭腔:“玉国!快救救儿子!他从早上咳到现在,脸都憋红了,烧也退不下去!”孙玉国心里一紧,连忙迎上去。只见孩子蜷缩在母亲怀里,小脸通红,每咳一声都带着气促的喘息,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他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他瞬间慌了神,转身就往药柜跑,手指在一排排西洋药瓶里乱翻:“不怕不怕,爹给你拿好药,吃了就好。”
他倒出两片白色药片,就着温水想喂给孩子,可药刚碰到嘴边,孩子就猛地咳起来,药片掉在地上,还呛出了眼泪。孙玉国的妻子急得直跺脚:“这药没用啊!昨天吃了就没见效,今天反而更重了!”孙玉国盯着地上的药片,心里又急又乱。往日里,儿子偶有感冒,吃点西洋药很快就好,可这次怎么就不管用了?他抬头看向窗外,百草堂那边依旧热闹,隐约能看见王宁正拿着黄荆枝,给村民们讲解着什么。一个念头突然冒出来,却又被他强压下去——他孙玉国经营济世堂这么多年,怎么能去求王宁?
可孩子的咳嗽声越来越弱,呼吸也越发急促。孙玉国的妻子抱着孩子,眼泪掉在孩子的衣服上:“玉国,别管面子了,救救孩子吧!村民们都说王药师的黄荆子管用,我们去求求他好不好?”刘二狗和郑钦文也在一旁劝:“老板,孩子的命要紧啊!王宁虽然是同行,可医者仁心,肯定会帮的。”
孙玉国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他看着儿子痛苦的模样,终于咬了咬牙,抱起孩子就往门外走,脚步有些踉跄:“走!去百草堂!”一路上,不少村民看见他们,都停下脚步张望。孙玉国头也不敢抬,只抱着孩子快步往前走,心里又愧又急。到了百草堂门口,他犹豫了一下——只见王宁正蹲在地上,手把手教一个小孩辨认黄荆子,阳光落在他沾着药粉的手上,温和又耐心。
“王……王药师。”孙玉国的声音有些沙哑,没了往日的嚣张,“我儿子咳得厉害,西洋药不管用,求你……求你救救他。”王宁听见声音,抬头看过来。见孙玉国抱着孩子,脸色焦急,他立刻站起身,快步走过去:“快把孩子抱进来,别站在风里。”
他接过孩子,让孩子坐在长凳上,指尖轻轻按在孩子的手腕上,又仔细看了看孩子的舌苔,轻声问:“孩子咳的时候有没有痰?痰是什么颜色的?”“有痰,是白色的,咳不出来。”孙玉国的妻子连忙回答,“夜里咳得最厉害,根本睡不好。”王宁点点头:“是风寒犯肺,和村里其他村民的症状一样,用黄荆子配伍就好。”他转身走进里屋,很快就配好了一副药,用红纸包好递过来,“这里面有黄荆子、杏仁和陈皮,黄荆子温肺化痰,杏仁止咳平喘,陈皮理气健脾,正好对症。回去后用砂锅煎,大火烧开转小火煮半个时辰,分两次温服,记得让孩子多喝温水,出点汗就好了。”
孙玉国接过药包,指尖触到温热的纸,心里一阵发烫。他张了张嘴,想说些道歉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对着王宁深深鞠了一躬:“多谢王药师,之前是我糊涂,不该让手下毁你的药材……”王宁摆摆手,笑着说:“过去的事就别提了,先回去给孩子煎药吧,耽误不得。”孙玉国抱着孩子,又说了声“谢谢”,才转身匆匆离开。刘二狗和郑钦文跟在后面,路过村民身边时,还红着脸小声道歉:“之前是我们不对,以后再也不敢了。”
孙玉国抱着儿子回到济世堂,连绸缎长衫上的褶皱都顾不上抚平,就扎进灶房煎药。砂锅在火上咕嘟咕嘟响,黄荆子的辛香混着杏仁的微苦飘出来,他守在灶台边,眼神紧紧盯着锅里的药汁,比盯账本时还要专注。药煎好后,他小心翼翼地舀出来,放凉了些才喂给儿子。孩子喝药时没再哭闹,喝完没多久,就靠在母亲怀里沉沉睡去,脸上的潮红渐渐退了。孙玉国坐在床边,看着儿子平稳的呼吸,心里又愧又暖——他一直以为高价药材才是好药,却忘了“对症”才是医者的根本,若不是王宁不计前嫌,孩子还不知要遭多少罪。
次日清晨,孙玉国起了个大早。他没像往常一样守在济世堂柜台后,而是让刘二狗和郑钦文把店里积压的过期西洋药清出来,自己则背着竹篮,往后山走去。山路还带着雨后的湿润,他循着记忆里王宁说的特征,在灌木丛中寻找黄荆树——掌状五出复叶,枝头挂着棕褐色的小果实,正是他前几天还让手下毁掉的药材。他笨拙地摘下黄荆子,放进竹篮里,指尖被枝叶上的露水打湿也不在意。采了半篮后,他背着竹篮往百草堂走,路过村民家时,还主动停下来,指着竹篮里的黄荆子说:“这东西能治风寒咳嗽,王药师教的,你们要是虚药,我帮你们采些。”村民们见他态度转变,都笑着应下,往日里对济世堂的隔阂也淡了些。
到了百草堂,王宁正和林婉儿一起整理药柜。林婉儿腰间的草药锦囊敞开着,里面露出几片晒干的黄荆叶,她正拿着一本泛黄的《千金方》,指着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