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扛着个门板,在镇口敲得震天响。“大伙儿听着!”他唾沫横飞,把那袋没去蒂的枸杞举得老高,“百草堂用的就是这玩意儿!郑钦文那是碰巧好转,你们谁要是敢吃,保准上吐下泻!”
正赶集的村民们顿时炸开了锅。有人攥着刚从百草堂买的药包,犹豫着要不要扔;有人想起自家男人常年腰疼,本想去抓药,此刻也缩了脚。
王宁正在后院翻晒枸杞,听见前堂吵嚷,出来就见几个村民举着药包质问:“王大夫,刘二狗说这红果是毒果子,到底是不是真的?”
“枸杞入药自古有之,”王宁拿起竹筛里的干枸杞,果皮暗红透亮,“你们看,这是去蒂晒干的,性平味甘,怎么会有毒?”
“可刘二狗说他亲眼看你给郑钦文下毒!”一个瘦高个村民喊道。
王雪气得脸通红,攥着药篓就要冲出去理论,被张娜一把拉住。张娜悄悄拽了拽王宁的袖子,低声道:“别跟他们吵,孙玉国就是想搅浑水。”她素色的布衫被人群挤得皱了些,沾着的枸杞碎屑却依然整齐地落在衣襟一角。
混乱中,钱多多摇着把折扇踱了过来。他穿着件湖蓝色绸衫,腰间挂着个装药材的小锦囊,走到王宁面前时,扇子“啪”地合上:“王掌柜,孙某说的不假。我这批外地枸杞,可是正经道地药材,比你这野果子靠谱多了。”他晃了晃手里的货单,“孙掌柜已经全定下了,一两银子一斤,童叟无欺。”
“一两银子?”村民们倒吸口凉气。往年枸杞不过二十文一斤,这价钱翻了五十倍。
孙玉国适时地从人群后走出来,皮笑肉不笑地说:“一分价钱一分货。王掌柜要是拿不出凭证,还是别拿乡亲们的性命开玩笑了。”他身后跟着两个伙计,抬着个贴着“正宗枸杞”封条的木箱,故意在百草堂门口打开,里面的枸杞颜色暗沉,透着股陈腐气。
王宁看着那箱枸杞,眉头紧锁。这分明是储存过久的陈货,多糖早被虫蛀了大半,药效十不存一。可村民们哪里懂这些,只看见回春堂有“正经药材”,渐渐都围了过去。
接下来几日,百草堂门可罗雀。王雪气不过,偷偷跑到沙沟,想多采些枸杞回来证明清白,却见刘二狗带着两个地痞,正用锄头刨枸杞丛。那些刚挂果的枝条被连根拔起,鲜红的果实落了一地,被踩得稀烂。
“你们住手!”王雪冲过去,抱住一根被刨倒的枸杞枝,枝条上的棘刺扎进掌心,渗出血珠也没察觉。
刘二狗狞笑着踹了一脚枸杞丛:“孙掌柜说了,这野地的东西,就该烂在野地里!”他伸手去推王雪,却没留意脚下的沙坑,猛地向后倒去,后腰正撞在一块尖石上,顿时疼得龇牙咧嘴,站都站不起来。
王雪顾不上理他,蹲下身心疼地捡拾地上还完好的果实。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辫梢沾着的沙粒闪着金光,像撒了把碎星子。
回到药铺时,王宁正对着药典发呆。张娜在灯下炮制药材,案几上摆着几包枸杞,有的去了蒂,有的没去蒂,旁边放着小秤,正仔细称量不同炮制方法的重量差异。见王雪掌心带伤,她赶紧取来紫草油,一边涂药一边叹气:“这孙玉国,真是没底线。”
“哥,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王雪眼眶通红,“那些枸杞丛被他们刨了大半,再不想办法,连药材都没了。”
王宁放下药典,指尖在“九晒九晾”四个字上摩挲良久。忽然,他抬头看向窗外——暮色里,一道纤细的身影正站在街角的老槐树下,穿着件月白色的布裙,手里提着个药箱,目光似乎落在百草堂的药幌子上。
“那是谁?”张娜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不知道,”王宁摇摇头,“但看她站的方向,倒像是在看咱们晒的枸杞。”
夜风卷着药香掠过街道,回春堂的灯还亮着,隐约传来孙玉国得意的笑声。王雪攥紧了拳头,掌心的刺痛提醒着她,这场关于红果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那道月白色的身影在槐树下立了许久,直到张娜端着晾晒枸杞的竹筛进屋,才缓缓走过来。门环轻叩三下,声音清得像玉珠落盘。
王宁开门时,正撞见她抬手拢了拢鬓边的碎发。这女子约莫二十七八岁,发髻挽得一丝不苟,插着支铜制的药铲簪子,月白裙裾上绣着暗纹的枸杞藤,裙摆扫过门槛时,带起缕若有若无的药香——不是寻常的草药味,倒像是多种干果混合的醇厚香气。
“在下林婉儿,”她微微颔首,目光落在王宁指间的枸杞上,“听闻贵铺有‘明目子’,特来一观。”
王宁侧身让她进屋。药铺里弥漫着淡淡的焦苦味,那是张娜正在炒制的杜仲。林婉儿走到药柜前,指尖轻轻拂过标着“枸杞”的抽屉,忽然停住:“这枸杞虽好,却少了道关键工序。”
王雪正蹲在灶边添柴,闻言猛地抬头:“你懂药材?”她掌心的伤还缠着纱布,是昨日护枸杞丛时被棘刺扎的。
林婉儿没接话,从药箱里取出个油纸包,解开时露出些深紫色的枸杞,颗粒饱满,透着层温润的光泽。“这是按古法‘九晒九晾’炮制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