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吹嘘,说他们的药‘一剂断根’,”林婉儿皱着眉,“可李婆婆的孙子吃了,咳是止住了,却开始拉肚子,小脸都拉黄了。”
王宁沉默了片刻,把最后一块红薯塞进嘴里:“咱们回去吧,早点把药弄好,让乡亲们少受点罪。”他背起药篓,里面的罗汉果沉甸甸的,压得肩膀有些沉,心里却很踏实。
两人往山下走时,雪渐渐小了。林婉儿忽然想起什么,从斗篷口袋里掏出个小布包,递给王宁:“这是我爹留下的方子,用罗汉果配杏仁、红枣煮水,专治肺燥久咳,还能中和凉性,你看看有用没。”
王宁接过来,布包上绣着朵罗汉果花,针脚细密。打开一看,里面是张泛黄的纸,上面用毛笔写着几味药,字迹苍劲有力,旁边还画着幅小小的罗汉果藤图。“你爹也是懂药的?”他问道,从没听林婉儿提起过家人。
林婉儿点点头,眼神暗了暗:“他以前是走方郎中,十年前在广西采罗汉果时,遇上山洪……”她顿了顿,很快又扬起脸,“他总说,罗汉果是‘仁心果’,用它的人,得有颗仁心才行。”
王宁心里一动,想起自己虎口的疤痕,也是在广西留下的。他把方子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怀里:“你爹说得对,我会好好用这方子的。”
回到镇上时,日头已经偏西。远远就看见百草堂门口围着一群人,吵吵嚷嚷的。王宁心里一紧,加快脚步走过去,拨开人群一看,只见赵大娘捂着肚子蹲在地上,脸色发白,王雪正急得团团转,张娜则在给她揉着后背。
“怎么了这是?”王宁放下药篓,蹲下身问道。
“王掌柜,你可回来了!”王雪眼圈红红的,“赵大娘说喝了咱们的罗汉果茶,先是肚子痛,然后就上吐下泻……”
赵大娘疼得说不出话,只是摆着手,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字:“不怪……不怪药铺……是我自己……”
人群里有人开始议论:“我就说这罗汉果是凉性的,老年人哪受得了!”“济生堂的人说得对,还是西药靠谱!”刘二狗不知什么时候混在人群里,阴阳怪气道:“哟,这不是‘神仙果’吗?怎么把人喝倒了?我看是‘害人果’吧!”
王宁没理他,握住赵大娘的手腕,指腹搭在脉上——脉象沉细,带着寒气,不像是药性过凉引起的,倒像是误食了不洁之物。他又闻了闻赵大娘手里的药碗,除了罗汉果的甜味,还带着股淡淡的霉味。
“赵大娘,这茶是今天煮的吗?”他问道。
赵大娘点点头,又摇摇头,好不容易喘匀气:“是……是昨天剩的……想着扔了可惜,就热了热喝了……”
“糊涂!”王宁又气又急,“我不是跟你说过,隔夜的茶不能喝吗?性凉的药放久了,会生寒毒!”他转向张娜,“快取点生姜和红枣,煮碗热汤给赵大娘喝,驱驱寒。”
张娜应声跑进药铺。王宁站起身,对围观的人说:“各位乡亲,罗汉果虽好,却有讲究。体质虚寒的人要配生姜,隔夜的药汤不能喝,过量了还会伤脾胃。是我没说清楚,让赵大娘遭罪了。”
刘二狗还在旁边煽风点火:“说得比唱的好听,我看就是你们的药有问题!”
“你闭嘴!”赵大娘突然撑着站起来,指着刘二狗,“王掌柜反复叮嘱过我,是我自己贪便宜,舍不得扔剩茶,跟药铺没关系!前几天喝新煮的茶,便秘好多了,这是我自己犯糊涂!”
这时,张娜端着热汤出来,王宁小心地喂赵大娘喝下。一碗汤下肚,赵大娘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肚子也不那么疼了。她拉着王宁的手说:“王掌柜,对不住,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就好。”王宁扶她坐下,转身对众人说,“以后谁要用罗汉果,尽管来铺子里问,我会教大家怎么用,保证不会再出这种事。”
人群渐渐散去,有人临走时说:“王掌柜实在,我们信你。”刘二狗见没人附和,悻悻地瞪了王宁一眼,灰溜溜地走了。
王宁松了口气,正要把药篓里的罗汉果搬进铺子里,却看见济生堂的门开着,孙玉国站在门口,正望着这边,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似乎有些异样。四目相对,孙玉国很快转身进了门,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他肯定是来看笑话的。”王雪哼了一声。
王宁没说话,只是把林婉儿采的罗汉果一个个拿出来,放在簸箕里,借着最后一点日光仔细端详。这些野生的果实,虽然小,却透着股精气神,就像林婉儿说的,带着股韧劲。
张娜走过来,给他递了块干净的布:“擦擦脸吧,都是雪水。”她的目光落在他划破的袖子上,眉头一皱,“又受伤了?”
“小伤。”王宁接过布,擦了擦脸,“今晚得把这些果晾上,明天就能用了。对了,把林姑娘给的方子找出来,我琢磨琢磨怎么配药。”
张娜应着去了。王宁看着簸箕里的罗汉果,在暮色中泛着柔和的光泽,忽然觉得,这个冬天或许会很难,但只要有这些“仁心果”在,有身边这些人在,再冷的霜雪,也能熬过去。
夜色渐浓,百草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