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夜里盗汗!”
刘二狗见势不妙,背起布袋子想溜,却被王宁拦住:“刘兄弟且留步。”王宁从罐里取出颗盐炒补骨脂,与他手里的青果并排放在石台上,“大家请看——正品补骨脂黑褐如漆,气辛香;这青果色浅味淡,如同未熟的李子。药性天差地别,怎能混为一谈?”他拿起正品,往石台上轻轻一磕,果仁油亮饱满,“补骨脂性温,本就易耗阴,若用这未成熟的,更是火上浇油,阴虚火旺的人吃了,可不就口干盗汗?”
人群里发出一阵议论,李婶挤上前来:“我说孙玉国没安好心!前几日还咒我吃补骨脂要见阎王,原来他自己卖的是假货!”
刘二狗脸涨得通红,嘴里嘟囔着“我不知道”,挣开人群跑了。张阳捡起那颗青果扔进药渣桶,叹道:“这孙玉国,为了挣钱真是啥都敢做。”
这时,王雪从后院跑进来,手里举着个小瓷瓶:“哥!小宝娘刚送来的!说小宝擦了药,头皮上冒出点绒毛了!”她跑得急,辫梢的紫花掉在地上,滚到张娜脚边。
张娜弯腰拾起那朵花,眼里漾起笑意:“定是你用了林婉儿姑娘说的法子?”王宁点头,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黑芝麻与补骨脂的粉末:“按她说的,每晚用酒调了擦,果然见了效。”
说话间,钱多多背着个藤筐站在门口,筐里装着些药材,筐沿搭着块湿漉漉的帕子。他脸上堆着笑,眼神却有些躲闪:“王掌柜,我来送新到的补骨脂,这次都是上等货,您过过眼。”
王宁掀开筐盖,见里面的补骨脂黑褐饱满,抓一把在手里,沉甸甸的带着油性。“钱掌柜这次的货,倒是正经。”他淡淡说了句,称药时却多问了句,“前几日卖给回春堂的青果,也是你的货?”
钱多多的笑僵在脸上,搓着手道:“那、那是孙玉国非要买,说便宜货有便宜货的用处……我这也是小本生意,不好驳了他的面子。”
“药材不是普通货物。”张娜轻声道,手里还捏着那朵紫花,“差一分成色,可能就耽误了人家的病。钱掌柜若还想在青石镇立足,总得对得起‘药材’二字。”
钱多多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从怀里摸出个小布包:“这是我特意留的大青盐,赔给王掌柜。以后我只收正经药材,绝不再做糊涂生意。”
王宁接过盐包,见里面的海盐粒大洁白,像堆碎雪。他望着钱多多的背影,忽然想起林婉儿说过的话——“药如君子,辨得清真伪,才守得住本心”。灶上的药锅“咕嘟”响了一声,盐炒补骨脂的香气漫满了整个屋子,混着晨光里浮动的尘埃,像首被熨帖过的旧诗。
王雪正蹲在地上,把那些掉落的补骨脂青果捡起来扔进柴灶。火苗舔着柴薪,发出细微的噼啪声,仿佛在嚼碎那些被辜负的信任。张娜接过王宁递来的药碗,褐色的药汁里浮着层细盐,喝下去时,舌尖先尝到些微的咸,接着便是绵长的暖意,从喉咙一直淌到小腹里,像春阳融了残雪。
晨露还凝在百草堂的药锄上时,王宁已在后院翻晒补骨脂。竹匾里的果实沾着细碎的阳光,黑褐色的表皮泛着油亮,像被岁月磨润的珠子。他正用木耙轻轻翻动,忽听前堂传来王雪的惊呼,手里的耙子“当啷”落在地上。
“哥!你快来!”王雪拽着他的袖子往前跑,粗布袖口磨出的毛边蹭着他的手腕。药柜前的地面上散落着些补骨脂,一半是黑褐饱满的正品,另一半却是浅棕色的青果,像群走错了队伍的孩子。
“昨夜关门前明明码得整整齐齐。”王宁蹲下身,指尖捻起颗青果——果脐处留着个歪歪扭扭的刻痕,是前几日孙玉国那批货的标记。他猛地抬头看向药柜锁扣,黄铜锁上有被撬动的痕迹,像道狰狞的伤疤。
“定是刘二狗他们干的!”王雪气得脸通红,攥着拳头直跺脚,辫梢的紫花抖得厉害:“我就说昨夜听见后院有响动,你还说我疑神疑鬼!”
正说着,陈老汉拄着拐杖挪进门,枣木拐杖头在青石板上敲出笃笃声。他靛蓝粗布褂子的肩头打了块补丁,露出的胳膊瘦得见骨,却紧紧护着怀里的布包:“王掌柜,我按你说的,把药渣都留着呢。”
王宁忙收敛起神色,接过布包。里面是前日为陈老汉配的药渣——本该有盐炒补骨脂的碎屑,此刻却混着些浅棕色的碎粒,气儿淡得几乎闻不见。他心里一沉,抬头见陈老汉正捂着腰龇牙:“昨夜吃了药,反倒疼得更厉害了,这腰像是被塞进冰窖里……”
“这不是我给您配的药。”王宁的声音有些发紧,抓起一把散落的青果,“您看,真正的补骨脂是这般黑褐,气辛香;这青果性烈却无力,哪能治您的腰膝冷痛?”
陈老汉眯起老花眼瞅了半天,忽然一拍大腿:“我就说不对劲!昨儿个夜里,好像看见回春堂的郑钦文在你药铺后墙根晃悠!”
话音未落,孙玉国摇着扇子踱了进来,绸衫领口别着朵绢做的红牡丹,看着地上的药材假惺惺地叹气:“哎呀呀,王掌柜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药怎么撒了一地?莫不是……有人用了假药,被发现了吧?”
郑钦文跟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