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一拜,却未起身,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父王,孩儿有一事,憋在心头数千百年,今日见您圣明,不敢不禀。”
玉帝见她这般模样,收起笑意,温声道:“雅琼,你刚受封星河守护使,本该在星河休养,何事如此急切?且起身说来。”
雅琼缓缓站起,抬头时眼中已蓄满泪水,目光扫过殿内众人,最终落在玉帝身上,一字一句道:“父王可知,女儿并非孤身一人来到星河?数千百年前,我有九个哥弟,他们本是天庭中最耀眼的金乌,每日轮流化作骄阳,为三界带来光与暖。可后羿射日之时,九位哥弟猝不及防,仙力未及全开便被射落,神魂散落,坠入阴间,从此再无音讯!”
她话音一落,殿内瞬间寂静。李天王等人皆是一怔,他们只知雅琼是玉帝亲女,却不知她尚有这般过往。哪吒收起了嬉闹之色,攥紧了手中的焚邪珠;杨戬眉头微蹙,想起了自己过往的冤屈,对雅琼的痛处更添几分共情。
雅琼抬手拭去泪水,声音愈发坚定:“这些年,女儿在星河守护万灵,每夜看着星辰起落,总想起哥弟们化作骄阳时的模样。他们从未做错什么,却落得魂归阴间、不得安宁的下场!父王,今日您严惩迫害星河生灵之人,坚守‘护佑众生’的初心,可我的九个哥弟,也是您的亲儿,他们的冤屈,难道不该昭雪?他们的仇,难道不该报吗?”
玉帝望着女儿泛红的眼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痛惜,有无奈,还有几分难掩的愧疚。他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雅琼,为父怎会忘记你的哥弟?当年后羿射日,实乃事出有因——彼时九位金乌年少贪玩,一同化作骄阳升空,三界酷热难当,生灵涂炭,后羿为救万民,才不得已出手。此事过后,天庭虽未追责于他,却也将其贬入凡间,令他永世不得踏足天庭。”
“可哥弟们只是贪玩!”雅琼猛地提高声音,泪水再次滑落,“他们尚不知如何掌控仙力,并非有意为祸众生!后羿明知他们是天庭金乌,却下手毫不留情,让他们神魂俱灭,坠入阴间受苦,这般仇怨,怎能因‘事出有因’便一笔勾销?”
秦琼上前一步,沉声道:“雅琼仙子,后羿当年之举,虽救了三界生灵,却也确实对金乌一族太过狠绝。只是如今数千百年过去,后羿早已在凡间轮回数世,当年的仙力与记忆早已消散,若要报仇,怕是难寻其踪迹,更无从谈起‘复仇’啊。”
雅琼闻言,身形微微一滞,随即摇头道:“即便他轮回百次,我也能找到他!只要他的神魂还在,便欠我哥弟们一条命!父王,女儿不求将他挫骨扬灰,只求您下旨,让我前往凡间,找到后羿的转世,问他一句为何如此狠心,让他为当年之事,向我九位哥弟的神魂赔罪!”
玉帝看着女儿执着的眼神,心中叹了口气,目光转向李天王:“李静,你常年执掌天兵,对凡间轮回之事更为熟悉,后羿的转世,如今可有踪迹?”
李天王躬身回道:“启禀陛下,后羿当年被贬凡间时,神魂被封印了部分记忆,只留下‘守护众生’的执念。据天庭轮回司记载,他如今转世为凡间一名猎户,居于东荒山下,每日以打猎为生,却常救助受伤的生灵,倒也未曾违背当年的初心。”
雅琼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急切道:“父王,既然知晓他的下落,便请您准我前往凡间!我只要他到哥弟们的魂归之地,磕三个头,道一句歉,便足矣!”
玉帝沉默良久,终是缓缓点头,眼中带着一丝疼惜:“罢了,你既如此执着,为父便准你。但你需谨记,不可动用仙力伤害于他,只需问清缘由,了却你心中的执念便可。杨戬,你与雅琼一同前往,务必护她周全,也莫让她做出冲动之事。”
杨戬躬身应道:“臣遵旨。”
雅琼听到玉帝应允,泪水再次落下,却是带着释然的哭腔:“谢父王!女儿定不会让您失望,也定会让哥弟们知道,他们的妹妹,从未忘记过他们。”
走出凌霄殿时,夕阳的金光洒在雅琼身上,银袍上的星尘仿佛与霞光融为一体。杨戬跟在她身后,轻声道:“雅琼仙子,凡间轮回多变,后羿的转世或许早已不知当年之事,你……莫要太过执着。”
雅琼停下脚步,望着远处流淌的云海,眼中带着坚定:“杨将军放心,我只求一个道歉,了却哥弟们的冤屈。若他真心悔过,我便放下;若他依旧漠然,我也会让他知晓,金乌一族的血与泪,并非过眼云烟。”
说完,她转身朝着南天门走去,银袍猎猎,身后的阿星捧着万灵之心,紧紧跟上。远处的星河中,绿光依旧流淌,而雅琼知道,这一次前往凡间,不仅是为了给哥弟们报仇,更是为了让那些散落阴间的神魂,能真正得到一份安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