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后的雾气翻涌如活物，秦千风的瞳孔在看清那道身影时骤然收缩——对方的眉眼与他分毫不差，连左眉尾那颗淡褐色的小痣都生得一模一样。
可少年的眼神却像淬了冰的刀锋，额间一枚金色命纹正随着呼吸明灭，那纹路与秦千风腕间的共执纹同源，却多了几分冷硬的棱角。
"
我才是真正的执笔者。
"
对面的声音像从深潭底浮起的石子，不带半分温度，"
你不过是个误入此地的棋子。
"
秦千风的指尖在身侧微微颤。
他想起十岁那年在高尔村老槐树下的恍惚，想起每次突破时命纹在经脉里游走的灼痛，想起林婉儿试药时泛白的唇色——那些被他视作生命锚点的记忆，此刻在对方的注视下竟像被抽走了温度。
"
千风！
"
白璃的低唤像一根银针刺破混沌。
秦千风转头时，正看见那抹月白身影半蹲在离青铜门三步远的命纹石板前，指尖点在一块泛着幽光的纹路中央。
她素白的指尖因运力而泛起淡粉，间玉簪在震动中轻晃，"
这是命运回响。
"
她抬眼时眼底流转着星芒，"
所有失败的执笔者意志被碑殿法则凝聚，形成的镜像。
"
"
镜像？"
秦千风重复着这个词，喉间泛起涩意。
他忽然注意到白璃身侧的林婉儿——医女不知何时蹲在了另一块石板前，素色裙角沾了些石屑，指尖正轻轻拂过石板上斑驳的刻痕。
她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轻声道："
这里记载着每一轮执笔者的结局。
"
秦千风的呼吸一滞。
他踉跄着上前，看清了林婉儿指尖下的字迹："
第三十七任执笔者，因执念过重，命纹系统崩溃；第五十二任，试图剥离共执纹，被命运反噬"
每一行字都像重锤砸在他心口，最后一行刻着他的名字，末尾是未完成的"
第三百五十六任——"
"
我们都在重演过去。
"
林婉儿抬头时，眼底泛着水光，"
除非有人选择不同的路。
"
青铜门后的少年突然笑了，那笑意却比冰刃更冷："
不同的路？
你以为你能跳出法则？"
他抬手间，额间金纹爆出刺目强光，秦千风腕间的共执纹突然灼烧起来，像被无形的手攥住经脉——那是他与林婉儿、白璃、古灵绑定的命途，此刻正被强行牵引。
"
千风！
"
林婉儿的手本能地去抓他的手腕，却被灼得缩回。
白璃已经掠至他身侧，指尖结印按在他后心，命纹微光顺着接触点涌进他体内："
他在抽取共执纹的命源！
"
秦千风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他望着林婉儿泛红的指尖，想起她曾为他试药时说"
我学医的，知道分寸"
；望着白璃鬓角被汗水沾湿的碎，想起她在传送阵前说"
我守着"
；又想起古灵——那个总在阴影里的少女，此刻正站在青铜门另一侧，目光像两簇幽火般锁定着"
自己"
。
"
够了。
"
他突然开口。
白璃的手一顿："
千风？"
"
我不需要继承过去。
"
秦千风深吸一口气，腕间共执纹的灼痛反而让他的思路愈清晰。
他想起玄尘子说过"
太过渴望终结反而加崩溃"
，想起高尔村老槐树下那句"
欢迎来到这个世界"
——原来从不是命运选择了他，是他选择了与命运绑定。
"
我要创造未来。
"
话音未落，他的指尖猛地掐入腕间共执纹。
鲜血混着命纹的金光渗出，林婉儿惊呼出声，却见秦千风的眼神比任何时候都明亮："
命蚀之力，不是枷锁。
"
他想起形意门长老说过的"
命蚀是吞噬，也是新生"
，想起白璃分析过的"
共执纹吸收命源"
——原来最锋利的刀，从来握在自己手里。
暗金色的自由命纹从他掌心腾起，这次没有窜向石板，而是顺着他主动割开的伤口，缠上了那道与共执纹交缠的命蚀纹路。
碑殿的震动突然加剧，石柱上的命纹像被沸水浇过的墨，成片剥落；青铜穹顶的裂缝里漏下星光，照在秦千风泛着冷汗的脸上。
"
你疯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