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千风的指尖还残留着断厄剑的震颤，黑影消散前那句&0t;下一次你要面对的不止蝼蚁&0t;仍在耳畔嗡嗡作响。
他望着西边山坳翻涌的黑雾，喉结滚动两下——那黑雾里裹着的断戟轮廓，与三年前命运之轮中所见分毫不差。
&0t;林姑娘！
&0t;他转身时衣摆带起一阵风，惊得白璃刚要给林婉儿上药的手顿在半空，&0t;那片山坳有问题，我得去看看。
&0t;
林婉儿捂着额角的伤口笑了笑，指尖沾了点白璃递来的玉露膏按在伤处：&0t;早猜到你要往虎口里钻。
&0t;她解下腰间挂着的青玉药囊抛过去，&0t;里面有十颗护心丹，寄生意识侵体时含一颗。
&0t;
白璃突然抓住他的手腕，袖中飞出三道银芒没入他衣襟：&0t;这是我师父亲制的破妄符，遇到幻境时捏碎。
&0t;少女的指尖凉得像雪水，却在松开时轻轻一掐他虎口——那是他们约好的&0t;保重&0t;暗号。
秦千风攥紧药囊，感觉到符纸在衣下微微烫。
他望着林婉儿白的唇色和白璃泛红的眼尾，喉间突然紧。
这些并肩作战的人，绝不能再像镜界里那样他猛地别过头，断厄剑嗡鸣着划破空气，带起一阵腥风卷向山坳。
山坳里的腐锈味比想象中更浓。
秦千风踩过一截半埋在土里的断矛，金属摩擦砂石的声响惊飞了几只黑鸦。
他的灵识铺展开去，却在触到某片区域时像撞在棉絮上——那是空间裂隙的征兆。
&0t;果然。
&0t;他低笑一声，指尖按在裂隙边缘的空气里。
裂隙突然剧烈震颤，一道熟悉的玄铁战靴从里面伸出来。
&0t;金无命？&0t;秦千风瞳孔微缩。
来者穿着守序阁执法者特有的玄铁鳞甲，腰间悬着的&0t;无妄&0t;剑鞘上还缠着他亲手系的避尘绳——那是上个月金无命替他挡下淬毒飞刃时，他硬塞给对方的。
但下一刻他就知道这不是金无命。
真正的金无命眼神永远像淬过冰的刀锋，此刻这人的眼底却浮着团浑浊的黑雾，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齿：&0t;小秦兄弟，好久不见啊。
&0t;
断厄剑在掌心烫，秦千风后退半步，玄铁战靴却碾着碎石步步紧逼。
他突然想起林婉儿的话——寄生意识在模仿人类情感。
这声音里的亲昵，像极了金无命上次喝多了桂花酿，拍着他肩膀说&0t;以后你的酒钱我包了&0t;时的语气。
&0t;你根本不是他。
&0t;秦千风的声音冷下来，断厄剑划出半弧，剑气割开对方颈间一道血口。
黑雾从伤口里涌出来，却在触及空气的瞬间又缩回体内。
&0t;聪明。
&0t;黑雾裹着的&0t;金无命&0t;突然歪了歪头，&0t;但你知道我们为什么选他吗？&0t;他的指尖抵住胸口玄铁鳞甲的缝隙，&0t;因为他心里有个窟窿——对守序阁的失望，对规则的怀疑，对不能守护重要之人的愧疚。
&0t;
秦千风的呼吸一滞。
他记得金无命曾在雪夜里灌着冷酒说：&0t;我们这些执法者，不过是被规则困住的提线木偶。
&0t;那时他拍对方后背说&0t;等我变强了，就和你一起砸了这破规则&0t;。
&0t;所以你就趁虚而入？&0t;他的指节捏得白，断厄剑的幽蓝纹路亮得刺眼。
&0t;金无命&0t;突然暴起，无妄剑带着腥风刺向他咽喉。
秦千风旋身避开，剑刃擦着他耳际划过，割下一缕碎。
这招&0t;破云式&0t;是金无命的成名绝技，但真正的金无命出剑时会先顿半息，给对手留一线生机——可这柄剑，要的是他的命。
&0t;原来如此。
&0t;秦千风的目光突然清明。
他退到一截焦黑的战旗前，战旗上的玄鸟图腾还剩半只爪子，却在他靠近时泛起微光——那是百年前神魔大战残留的灵脉。
&0t;金无命&0t;的攻势更猛了，无妄剑在他身周织成剑网。
秦千风故意露出破绽，左肩被划开三寸长的血口。
他闷哼一声，踉跄着撞在战旗上。
灵脉被触的刹那，断厄剑出龙吟。
秦千风反手握住剑柄，借着灵脉反弹的力道旋身，剑尖精准点在&0t;金无命&0t;眉心——那里有缕几乎看不见的黑丝，正随着对方的动作微微颤动。
&0t;破！
&0t;
剑鸣声震得山坳里的碎石乱飞。
黑丝应声而断，&0t;金无命&0t;的身体突然像被抽走骨架般瘫软在地。
玄铁鳞甲砸在碎石上出闷响，那张熟悉的脸正在迅消融，露出底下翻涌的黑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