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t;做做样子呗,&0t;爹点燃卷烟,美美吸了一口,&0t;总不能让他觉得咱家人好欺负。
&0t;
王谦端着碗,半天没回过神来。
上辈子爹给他的印象就是个老实巴交的闷葫芦,被人欺负了也只会蹲在墙角抽闷烟。
眼前这个会&0t;演戏&0t;的爹,陌生得让他心头颤。
&0t;不过你也太冲了,&0t;爹吐着烟圈,&0t;好歹给我个台阶下。
&0t;
娘给爹也盛了碗疙瘩汤:&0t;谦子做得对。
赵老蔫那伙人打猎不要命,去年差点把刘家沟的人崩了。
&0t;
王谦小口喝着热汤,突然想起件事:&0t;爹,赵老蔫是不是跟林场保卫科有关系?&0t;
&0t;他小舅子在那当副科长,&0t;爹撇撇嘴,&0t;要不他能这么横?&0t;
王谦心头一震。
上辈子林场丢枪的事,最后不了了之,会不会
正想着,院外又传来脚步声。
王谦以为赵老蔫又回来了,放下碗就往外冲。
结果看见于子明牵着黑子站在栅栏外,正跟大黄互相闻屁股。
&0t;谦子!
&0t;于子明兴奋地招手,&0t;听说赵老蔫来找你了?&0t;
王谦点点头:&0t;来借狗,我没给。
&0t;
&0t;干得漂亮!
&0t;于子明一拳捶在他肩上,&0t;那老东西刚去我家了,让我爹骂跑了。
&0t;
王谦笑了。
于子明他爹于德水是屯里少数不怕赵老蔫的人。
&0t;走,&0t;于子明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0t;老周头家来了个关里人,带了不少好东西。
&0t;
王谦想起杜小荷说的那个带猎枪的山货商:&0t;去看看。
&0t;
两人刚要动身,爹的声音从屋里传来:&0t;去哪?&0t;
&0t;老周头家!
&0t;王谦回道。
&0t;回来!
&0t;爹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个布袋,&0t;把这个捎给老周头,就说咱家欠他的苞谷面还了。
&0t;
王谦接过袋子,沉甸甸的。
打开一看,根本不是苞谷面,而是一块野猪肉——正是他前天打的那头。
爹眨眨眼:&0t;别说是我给的。
&0t;
于子明噗嗤笑了:&0t;王叔,您这是&0t;
&0t;老周头牙口不好,&0t;爹转身往屋里走,&0t;就爱吃口烂糊的野猪肉。
&0t;
走在屯子里,王谦还沉浸在现爹&0t;真面目&0t;的震惊中。
上辈子他离家早,竟不知道爹还有这样一面。
&0t;想啥呢?&0t;于子明捅捅他。
王谦摇摇头:&0t;没事。
对了,那关里人什么来头?&0t;
&0t;说是河北来的,收山货。
&0t;于子明踢着路上的雪块,&0t;带着杆双管猎,可漂亮了。
&0t;
老周头家在屯子最北头,三间低矮的草房,烟囱冒着淡淡的烟。
两人刚进院,就听见屋里传来争执声。
&0t;价钱太低了!
&0t;是老周头沙哑的嗓音,&0t;这貂皮放供销社能卖&0t;
&0t;供销社?&0t;一个带着浓重口音的男声打断他,&0t;他们有外汇吗?我能给你美元!
&0t;
王谦和于子明对视一眼。
美元?
这在1983年的东北农村可是稀罕物。
于子明故意大声咳嗽。
屋里的说话声立刻停了,接着门帘一掀,走出个戴狗皮帽子的中年男人,脸膛黝黑,眼睛却亮得吓人。
&0t;小孩家家的,乱跑啥?&0t;男人皱眉道,一口河北腔。
王谦注意到他右手始终按在腰间——那里鼓鼓囊囊的,难道是还有把手枪?
&0t;周爷爷,&0t;于子明提高嗓门,&0t;我娘让我来送东西!
&0t;
老周头从屋里探出头,看见王谦手里的布袋,眼睛一亮:&0t;进来吧。
&0t;
那河北人侧身让开,目光却一直盯着王谦。
进屋后,王谦把布袋递给老周头:&0t;我娘说,欠您的苞谷面。
&0t;
老周头接过袋子,摸了摸,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0t;建国有心了。
&0t;
他转向河北人,&0t;老陈,这是咱屯里的小伙子,王谦,于子明。
&0t;
老陈点点头,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