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窒息!
怎么会?何时?何地?意外?还是……谋杀?!
几乎在万分之一息的瞬间,陈恪那经历过信息爆炸时代的思维度被激到极致!
无数念头如同高运转的齿轮般疯狂碰撞、组合、推演!
无论是意外还是谋杀,一个亲王的暴毙,尤其在这个裕王得子、储位之争看似尘埃落定实则暗流汹涌,开海之议箭在弦上的敏感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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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暴!
一场足以撕裂朝堂、碾碎无数人命运的滔天风暴,已经骤然降临!
绝无可能轻易平息!
“圣上节哀!
臣……万死!”
陈恪以头触地,冰冷坚硬的金砖透过额骨传来寒意。
他能说的,唯有这苍白无力的几个字。
任何安慰在此刻都显得虚伪而多余。
就在陈恪叩的瞬间,御榻上的身影猛地动了!
嘉靖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霍然起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他几步就跨到陈恪面前,枯瘦却带着惊人力量的手,如同铁钳般猛地攥住了陈恪的手臂!
力道之大,隔着坚韧的蟒袍布料,陈恪都能感受到那指骨几乎要嵌入自己的皮肉!
“帮我……抓住他们……”
嘉靖的声音不再是破碎的低语,而是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带着血腥气的嘶吼,如同濒临绝境的野兽!
他的眼睛布满血丝,死死盯着陈恪,目光中交织着滔天的恨意、刻骨的悲痛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抓住他们!
一个……一个也别让他们跑了!
查!
给朕查!
朕要……诛他们九族!
诛他们九族!
!
!”
那“诛九族”
三个字,带着齿缝间磨出的血腥味,反复回荡在死寂的精舍里。
嘉靖的身体因这剧烈的情绪爆而猛烈摇晃,话未说完,竟一个踉跄,直直向前栽倒!
陈恪瞳孔一缩,反应快如闪电!
他顾不得手臂剧痛和被帝王扑倒的大不敬,腰腹骤然力,硬生生稳住身形,同时双臂一托,稳稳地架住了嘉靖倾倒的身体。
入手处只觉得那看似威严的龙体,此刻竟轻飘得骇人,更带着一种脱力的绵软。
陈恪不敢有丝毫耽搁,小心翼翼、又极其沉稳地将这位瞬间被丧子之痛彻底击垮、体力和心力都濒临枯竭的帝王,半扶半抱地送回御榻之上。
让嘉靖倚靠在厚厚的黄软枕里。
此刻的嘉靖,再无半分帝王威仪,更像是一个被命运反复蹂躏、折磨得遍体鳞伤、精疲力竭的垂暮老人。
他双目紧闭,胸膛剧烈起伏,嘴唇微微翕动,却不出完整的声音,只有粗重而痛苦的喘息。
陈恪垂手肃立榻旁,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像。
精舍内只剩下嘉靖粗重的呼吸声和那沉水香燃烧时极细微的噼啪声。
他知道,此刻任何言语都是多余,任何动作都可能成为刺激。
风暴的核心就在眼前,他需要绝对的冷静,只能等待,等待帝王从这巨大的情绪漩涡中挣扎出水面。
时间无声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嘉靖剧烈起伏的胸膛终于渐渐平复下来。
他缓缓睁开眼,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悲痛与疯狂似乎被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封万里的、令人胆寒的清明与决绝。
“陈恪。”
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冽,甚至更加低沉,如同淬过寒冰的刀锋。
“臣在!”
陈恪立刻躬身。
“即刻领锦衣卫,东厂,大理寺,刑部……”
嘉靖的声音平稳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精舍的空气里,精准而冷酷,“给朕查!
景王府上下,一应人等,近身侍从、往来宾客、太医药方……掘地三尺!
所有疑点!
所有关联!
朕要……水落石出!”
这道旨意,清晰、明确、不留余地,直指风暴的核心。
陈恪心头一凛,知道这便是他接下来要面对的狂风暴雨之始。
“臣领旨!”
陈恪肃然应下,声音掷地有声。
嘉靖疲惫地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随即再次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那道冷酷的旨令已耗尽了他最后的心力。
陈恪躬身退出精舍,轻轻带上厚重的殿门。
门外,西苑总管太监黄锦早已垂手侍立,手中捧着一卷刚刚拟好的卷轴——中旨。
黄锦的脸色同样凝重异常,看向陈恪的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同舟共济般的沉重与无声的嘱托。
陈恪与黄锦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
无需言语,两人都从对方眼中读懂了同一个信息:风暴已至,万望保重。
陈恪接过那卷沉甸甸、仿佛承载着无数人命与血火的中旨卷轴,毫不犹豫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