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晨光穿透薄雾,为太仓银库灰黑色的围墙镀上一层淡金色。
陈恪翻身下马时,绯色官袍的下摆扫过青石板,带起细微的尘埃。
&0t;伯爷!
&0t;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赵诚身着崭新飞鱼服快步迎来,腰间悬着的铜牌显示他已升任锦衣卫指挥佥事,如今已是能独当一面的锦衣卫高层。
自陈恪从御史台州起,赵诚就像影子般追随左右,从锦衣卫百户到锦衣卫佥事,陈恪每立一功,他便跟着水涨船高。
满朝锦衣卫中,除了陈恪岳父常远山,就数这位老部下最死心塌地。
赵诚抱拳行礼,眼角皱纹里藏着掩不住的喜色,&0t;按您的吩咐,银库上下都已控制,马德全那帮人暂时软禁在西厢房。
&0t;
陈恪微微颔,目光扫过四周——原本懒散的守卫已换成锦衣卫的精锐,个个腰佩绣春刀,目光如鹰隼般锐利。
库房大门上的封条完好无损,在晨风中轻轻颤动。
&0t;做得不错。
&0t;陈恪拍了拍赵诚的肩膀,声音压得极低,&0t;可有人来过?&0t;
赵诚会意,凑近耳语:&0t;昨夜三更,有辆马车在百丈外的巷口徘徊,见守卫森严又退了回去。
&0t;
陈恪微微点头,然后没有再多问。
两人穿过重重院落,脚步声在寂静的银库内格外清晰。
陈恪忽然驻足,指向库房角落一处不起眼的青石板:&0t;你看这里。
&0t;
赵诚蹲下身,只见石板边缘有新鲜的刮痕,缝隙里还残留着几粒银屑,在晨光中闪闪亮。
&0t;搬运的痕迹。
&0t;陈恪指尖捻起一粒银屑,眯眼看向不远处的库房大门,&0t;马德全那晚运银,就是从这里进去的。
&0t;
赵诚瞪大眼睛:&0t;伯爷是说这些银子是临时运进来平账的?&0t;
&0t;账册上那笔七十万的入账墨迹尚新,必是当日添上的。
&0t;陈恪冷笑一声,&0t;马德全见我态度强硬,才想出这李代桃僵的法子。
&0t;
赵诚挠了挠头,古铜色的脸上露出困惑:&0t;那咱们直接把马德全下狱审问不就得了?锦衣卫的刑具,还怕他不招?&0t;
陈恪猛地转身,官袍带起一阵劲风。
他盯着赵诚看了半晌,突然叹了口气:&0t;以后别说是我带出来的你。
&0t;手指重重戳在赵诚胸口,&0t;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这是什么地界?在苏州玩的把戏这里能玩?&0t;
赵诚被戳得后退半步,满脸茫然。
&0t;蠢材!
&0t;陈恪压低声音骂道,&0t;这是天子脚下!
我要是直接动刑,御史台的弹劾奏章明天就能堆满通政司!
&0t;他指了指赵诚的飞鱼服,&0t;记住,你现在是锦衣卫佥事,不是刚从镇抚司出来的毛头小子!
&0t;
赵诚这才恍然大悟,搓着手讪笑道:&0t;伯爷教训的是下官也是不想您太累&0t;
陈恪被他这副模样逗乐了,紧绷的面容稍稍缓和:&0t;好好学着点,这案子必须办成铁案,不然必遭反噬。
&0t;他整了整衣袖,&0t;去,把马德全带来问话。
&0t;
西厢房的门&0t;吱呀&0t;一声打开时,马德全正瘫坐在太师椅上,油光满面的脸上写满惶恐。
见陈恪进来,他像被针扎了般弹起来,膝盖重重磕在地上。
&0t;伯爷!
伯爷开恩啊!
&0t;马德全的额头抵着青砖,声音带着哭腔,&0t;账本查了,库房验了,您不能不能&0t;
陈恪径直走到主座坐下,慢条斯理地整了整官袍下摆:&0t;马主事,本伯有几个问题,望你如实回答。
&0t;
马德全抬起头,浑浊的眼珠滴溜溜转着,扫过屋内肃立的锦衣卫,最后定格在陈恪平静的脸上。
他咽了口唾沫:&0t;伯爷您问&0t;
&0t;账册上这些出入一致的账目,是何意?&0t;陈恪翻开随身带来的账本,指尖点在一处记录上,&0t;为何没有相应文书?&0t;
马德全的喉结滚动了一下:&0t;回伯爷,这是是盘库时的差异调整。
&0t;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0t;下官没按例备齐文书,确实疏忽,甘愿受罚&0t;
陈恪眯起眼睛。
这借口准备得倒是充分——承认小错,掩盖大罪,典型的弃车保帅。
&0t;哦?&0t;陈恪声音轻飘飘的,&0t;那为何库中存银成色不一?官银铸造,向来规格统一。
&0t;
&0t;这&0t;马德全的肥脸上挤出个比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