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靖海伯府门前时,日已西斜。
陈恪谢绝了梅鹤龄共进晚餐的邀请,径直走向书房。
&0t;老爷回来了。
&0t;阿大迎上来,接过陈恪的官帽,&0t;夫人说晚膳已经备好了。
&0t;
陈恪摆摆手:&0t;先不忙。
&0t;
书房内,陈恪摊开一张宣纸,开始记录今日所见。
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每一笔都力透纸背。
当他画到王恭厂周边的民居布局时,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那些密密麻麻的茅屋中住着的,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一旦爆炸生
陈恪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三下,突然抬头唤道:&0t;阿大,回来。
&0t;
已经退到门外的魁梧身影立刻折返,阿大像一堵墙般矗立在书房中央,粗犷的面容上写满忠诚。
&0t;你亲自去找常同知。
&0t;陈恪压低声音,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划出一道痕迹,&0t;告诉岳父两件事——武库司与工部、内廷的勾连,还有王恭厂周边那些民居的产业归属。
&0t;
阿大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粗壮的手指捏紧了腰刀。
陈恪知道,这个动作意味着他正在将命令刻进脑子里。
&0t;记住,&0t;陈恪起身走到阿大面前,官服下摆扫过地面出轻微的沙沙声,&0t;告诉岳父,调查要绝密,用绝对心腹。
&0t;他顿了顿,目光如刀般锐利,&0t;就说稍有不慎有冒犯天威的可能。
&0t;
书房内的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映得阿大黝黑的面庞忽明忽暗。
他单膝跪地时,膝盖砸在青砖上出沉闷的声响:&0t;姑爷放心,我这就去。
&0t;
&0t;等等。
&0t;陈恪突然伸手按住阿大的肩膀,触手是坚实的肌肉和粗布衣衫的质感。
他嘴角微微上扬:&0t;这事了结,也该给你说门好亲事了。
&0t;
阿大浑身一僵,像是被雷劈中般呆在原地。
这个在刀光剑影中从不退缩的汉子,此刻竟涨红了脸,扑通一声双膝跪地:&0t;我承常家厚恩,万死难报!
常老爷让我保护小姐和姑爷,岂敢因私事而废!
&0t;
陈恪扶额,这憨直的汉子竟以为自己要赶他走。
他无奈地摇头,伸手将阿大扶起:&0t;当差和结亲两不耽误。
&0t;他嘴角闪过一丝玩味,&0t;听乐儿说,你似和乐儿的那个叫琴儿的丫鬟看对眼了?&0t;
阿大的表情瞬间从惶恐变成震惊,又从震惊变成羞赧,最后定格在一种难以置信的狂喜上。
他的嘴唇颤抖着,半天才挤出几个字:&0t;姑姑爷怎么&0t;
&0t;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0t;陈恪笑着拍了拍阿大结实的臂膀,&0t;这事了完,我在靖海伯府为你证婚。
&0t;他故意板起脸,&0t;怎么?嫌我官小不够格?&0t;
阿大急得直摆手,话都说不利索了:&0t;不不是我&0t;他突然重重磕了个头,转身就往外冲,差点被门槛绊倒。
待阿大踉跄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屏风后传来一声轻笑。
常乐像只猫儿般从门边转出来,淡紫色的马面裙在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0t;伯爷真威风,&0t;她蹭进陈恪怀里,仰起的小脸上写满娇嗔,&0t;小女子的姐妹说让你嫁了就嫁了,也不需和小女子商量一下。
&0t;
陈恪顺势搂住她的纤腰,指尖在那熟悉的桂花香中流连。
他故意板着脸:&0t;怎的?这伯府还有不姓陈的人么?&0t;
常乐扑哧一声笑出来,手指轻轻划过陈恪的面颊:&0t;你个笨笨的放牛娃!
&0t;她戳了戳陈恪的胸口,&0t;这事早该提起来。
阿大为你办这么多事,常家是对他有大恩,但是此等事情,合该你来提。
&0t;她眨眨眼,&0t;这样怎么说来着&0t;
&0t;收买人心。
&0t;陈恪将常乐搂得更紧,下巴轻轻蹭着她的顶,&0t;还是乐儿想得周到。
&0t;
常乐的丝扫过陈恪下颌,痒痒的触感让他想起金华乡的麦浪。
&0t;新话本写得如何?&0t;陈恪指尖绕着她一缕青丝,&0t;上次那个白娘子&0t;
&0t;正愁着呢。
&0t;常乐突然转身,珍珠耳坠随着动作轻晃,&0t;你说让白素贞水漫金山救许仙,可佛门圣地哪能轻易&0t;
陈恪眼中精光一闪:&0t;何不换个思路?&0t;他揽着常乐走向书案,随手摊开宣纸,&0t;比如让法海暗中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