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嘉靖轻笑一声,枯瘦的手指轻轻抚过案上的钧窑茶具:"吕芳啊,你可知道钧窑为何珍贵?"
吕芳一怔,随即答道:"因其'入窑一色,出窑万彩',全凭天意。"
"不错。"嘉靖的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陈恪就是朕扔进朝堂这口大窑的一块泥坯。朕倒要看看,经过这场火,他能烧出什么花样来。"
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道道银栅。
吕芳跪在光影交错处,突然觉得浑身发冷——不是因为这秋夜的凉风,而是因为他终于明白了嘉靖的用心。
皇上不是要保陈恪,也不是要罚陈恪,而是要...炼陈恪。
"主子爷圣明。"吕芳重重叩首,额头在金砖上磕出轻响,"老奴这就去安排。"
嘉靖摆摆手,重新拿起《庄子》,仿佛刚才的对话只是闲谈:"去吧。记住,朕什么都不知道。"
吕芳倒退着退出精舍,轻轻带上雕花木门。转过回廊,他立刻挺直了佝偻的背,脸上的谄媚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深不可测的平静。
"来人。"吕芳的声音低沉威严,与方才判若两人,"去告诉冯保,今晚的事...一个字都不许外传。"
小太监领命而去。吕芳站在廊下,望着那轮将满未满的明月,突然想起陈恪那张总是含着笑意的脸。
"小子,"老太监无声地自语,"是福是祸,就看你的造化了。"
夜风吹动他雪白的鬓角,带来远处更夫的梆子声。三更天了,这座紫禁城里的明争暗斗,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