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和军械。
没有铠甲,只有一件简陋的号褂,和一杆用来挑担子的长矛。
站在一群大多面黄肌瘦、神情惶恐的民夫中间,严瑾这个“瘦弱书生”
显得格格不入。
有人同情地看他一眼,有人暗自庆幸还有个更弱的垫背,更多的人则是沉浸在对未来的恐惧中,无暇他顾。
带队的老卒看着严瑾,摇了摇头,哑着嗓子道:“小子,算你倒霉。
到了地方,机灵点,跟紧我,让你干啥就干啥,别抬头,别乱跑,兴许……还能捡条命回来。”
严瑾看着老卒脸上纵横交错的皱纹和风霜,点了点头,轻声道:“多谢老丈。”
他抬起头,望向北方,那里天际隐隐有烟尘。
严瑾所在的民夫营,甚至连像样的武器都没有配齐全,大多人手里只有一根削尖了的木棍或是锈迹斑斑的旧长矛。
他们被驱赶着,在战线后方挖掘壕沟,搬运着沉重的石料和滚木,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味和一种越来越近的、令人不安的肃杀。
喊杀声、兵刃碰撞声、垂死者的哀嚎声,如同闷雷般从前方阵线传来,越来越清晰,震得人心头慌。
空气中开始混杂进一股浓烈的、甜腻的铁锈味——那是血的味道。
“快!
快!
把滚木抬上去!
堵住缺口!”
一名浑身浴血的低级军官嘶哑着嗓子吼道,他的甲胄上布满了刀痕,眼神里是疲惫与疯狂。
严瑾和几个民夫扛起一根需要两人合抱的粗大滚木,艰难地往一处被敌军冲车撞得摇摇欲坠的寨墙缺口跑去。
脚下的土地早已被鲜血浸透,变得泥泞不堪,每踩一步,都会带起暗红色的泥浆。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凡人的战争。
没有绚丽的道法对轰,没有移山倒海的神通,只有最原始、最野蛮的肉体碰撞与金属撕裂。
他看见一个年轻的清军士兵,肚子被长矛捅穿,肠子流了一地,却还在徒劳地用手往肚子里塞,嘴里出不成调的嗬嗬声。
他看见一个凶悍的明军刀盾手,刚砍翻两名清军,就被侧面刺来的三四杆长矛同时贯穿,身体被架在半空,兀自瞪着眼睛,手中战刀无力滑落。
生命在这里廉价得如同草芥,每一次呼吸都可能成为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