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中午时分,他们几人往回走,马修看到路边卖特色小吃“咸水粿”,想买给司南尝尝。
南宫适煞有介事说道:“这家用的米浆不够纯,口感会粘牙。往前走五十米那家老字号更好。”他说得斩钉截铁,仿佛真的对这边很熟似的。
连司南都差点以为他真的对这里很了解。马修的手僵在半空。
一路上,司敬航在一旁默默看着,少年老成的他,将这一切暗潮涌动尽收眼底。他虽然对南宫适这个亲生父亲感情复杂,但血缘的天平以及内心深处对完整家庭的渴望,让他不自觉地会偏向南宫适。
看到马修试图去拉司南的手腕过人群时,司敬航会“恰好”走到两人中间,隔开他们。
看到南宫适被司南“怼”得一时无言时,司敬航会“恰好”问南宫适一个关于古城历史的学术问题,给他一个台阶下,也转移了司南的注意力。
马修再迟钝,也知道南宫适这“偶遇”实在太刻意,以及他那无处不在的“干扰”。
但他毕竟有良好的教养,而且他知道Nancy并没有失忆,知道她其实还是深爱着南宫适。即便她假装失忆,嘴上不饶人,但她也默认了南宫适的跟随,他只好维持着风度,只是笑容渐渐有些勉强。
午餐时间,司南带他们去了一家地道的牛肉火锅店,四人要了一间包厢。热气腾腾的清汤锅底,现切的各部位牛肉鲜嫩无比。
马修以前在司南的公寓里吃过几次火锅,在江城留学时也是经常吃,他热情地拿起公筷,瞄准一盘漂亮的吊龙,放入锅底涮了涮:“NAN,尝尝这个,看起来非常新鲜……”
他的筷子刚伸出去,另一双筷子后发先至,精准地夹起一片纹理更佳的雪花牛肉,在翻滚的锅里烫了八秒,稳稳地放进了司南的油碟里。
南宫适动作行云流水,语气平淡无波:“雪花的口感更好,八秒是最佳时间,久了会老。”
马修的筷子僵在半空,尴尬地转了个弯,把肉放进了自己碗里。
司南看着碗里那片涮得恰到好处的牛肉,又看看南宫适那副“我只是在陈述事实”的冷淡样子,简直哭笑不得。她憋着气,蘸了酱吃掉,味道确实无可挑剔。
马修不甘示弱,又想给司南倒当地的特色饮料石斛汁。
南宫适已经拎起了小巧的功夫茶壶,手腕一沉一抬,一道琥珀色的水线精准注入司南面前的小茶杯,七分满,滴水不溅。“牛肉性温,配乌龙茶解腻降燥最好。”
他淡淡道,眼神都没给马修一个。
就在这时,南宫适拿着筷子的手似乎“无意间”在桌沿轻轻一磕,一颗原本在他手边、用来餐前消遣的盐焗花生米被极其隐晦而精准地弹射出去。
那颗花生米带着巧劲,不偏不倚地击中了桌边一瓶半满的生抽玻璃瓶!
“哐当”一声轻响,瓶子晃了一下,随即倾倒!深色的酱油瞬间泼洒出来,大部分都溅在了坐在旁边的马修身上那件高级定制的浅灰色T恤上,瞬间晕开一大片难看的污渍!
“Oh!Maaia!”马修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看着自己胸前的狼藉,一脸懊恼和无奈。他今天特意穿了一件和司南裙子颜色很搭的浅灰色T恤,没想到遭此“横祸”。
“抱歉,”南宫适这才抬起眼皮,语气毫无波澜,甚至听不出什么歉意,“手滑了。”他那副样子,冷静得仿佛刚才那个用一颗花生米精准制造事故的人根本不是他。
司南的眉头瞬间拧紧了!南宫适那点小动作或许能瞒过别人,但绝对逃不过她的眼睛!他根本就是故意的!就因为看不惯马修和她穿相似颜色的衣服?这种幼稚又霸道到极点的举动,除了他南宫适,简直找不到第二个人!
她立刻抽了几张纸巾递给马修,语气带着歉意和关切:“你没事吧?”
马修接过纸巾,擦了擦,但污渍已经渗入面料,他无奈地笑了笑,依旧保持着风度:“没关系,小事一桩。车里有我备用的衣服,下去换一下就好。”他不想让司南为难,说完便对众人点点头,转身下楼去拿衣服。
看着马修离开的背影,再看看南宫适那副“与我无关”甚至眼底深处还藏着一丝得逞意味的冷峻侧脸,司南那股被强行压下的无名火蹭地又冒了上来,烧得更旺!
这人怎么还是这样!永远这么自以为是,霸道得令人发指!用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小伎俩来驱逐他看不顺眼的人,幼稚又讨厌!他凭什么?!
就在司南气得暗自咬牙时,南宫适却仿佛没事人一样,极其自然地将身子微微倾向旁边的司敬航。
他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问道:“之前被那个人带走的时候,怕不怕?”他指的是莱德。
司敬航抬起头,看了南宫适一眼,少年清澈的眸子里没有畏惧,摇了摇头,同样小声回答:“不怕。”
南宫适眼底闪过一丝赞赏,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更温和了些:“好样的,是个勇敢的孩子。”他顿了顿,又像是随口关心,“那天跟……姐姐去看学校,有心仪的吗?需不需要我帮忙看看?”他谨慎地没有直接说破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