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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拍卖会结束后,他就被王府的人像扔垃圾一样,丢到了这片贫民区。
王府兑现了承诺,给了他和他那个小儿子霖哥儿一个普通百姓的身份,也给了他们一份糊口的活计——在新建的公共茅厕清理粪便。
这活计肮脏、卑贱、臭气熏天,是真正的下九流!
但王有德连这份活计都干不了几天。
巨大的精神打击、身体的彻底垮塌、以及那深入骨髓的耻辱感和绝望,让他迅崩溃。
他如同行尸走肉般活着,靠邻居偶尔的施舍和儿子从工地上偷带回来的半个窝头苟延残喘。
“爹……爹……喝点水吧……”
一个稚嫩而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霖哥儿端着一个豁了口的破碗,里面是浑浊的凉水。
他小脸脏兮兮的,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衣服,但眼神却比一个月前清澈了许多,也坚强了许多。
他白天在港口工地帮人跑腿打杂,晚上回来照顾这个已经疯疯癫癫的父亲。
王有德浑浊的眼珠微微转动了一下,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孩子。
他似乎认出了这是他的儿子,又似乎没有。
他嘴唇哆嗦着,出“嗬嗬”
的怪响,突然,他猛地伸出手,死死抓住霖哥儿瘦弱的胳膊!
“钱……我的钱……我的银子……金子……都……都到哪里去了?!
啊?!”
他声音嘶哑而尖利,充满了疯狂的执念,
“我的……我的县令大印呢?!
我的官袍呢?!
还给我!
还给我!
!”
他用力摇晃着霖哥儿,枯瘦的手指如同铁钳,掐得孩子生疼。
“爹!
爹!
你放手!
放手啊!”
霖哥儿疼得眼泪直流,用力挣扎着,“没有银子了!
没有官袍了!
我们……我们是普通百姓了!
世子殿下……给了我们活路……”
“活路?!
哈哈……哈哈哈……”
王有德突然爆出一阵凄厉而癫狂的大笑,笑声如同夜枭啼血,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绝望,
“活路?!
这就是活路?!
掏大粪?!
住狗窝?!
吃猪食?!
哈哈哈……世子……世子殿下……好狠的心啊!
好狠的心啊!
!”
他猛地松开霖哥儿,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浑浊的泪水混合着鼻涕,糊了满脸。
他蜷缩回角落,双手死死抱住头,出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
“完了……全完了……我的银子……我的宅子……我的女人……都没了……都没了……都怪那个林臻!
都怪那个恶魔!
他……他毁了我!
毁了我的一切啊!
!”
“爹……”
霖哥儿看着父亲这副模样,小脸上充满了恐惧和悲伤,但他强忍着泪水,没有哭出来。
他默默地捡起掉在地上的破碗,重新去打水。
这一个月,他经历了太多,也长大了太多。
他知道,哭没有用。
他要活下去,像娘那样,靠自己的双手活下去。
就在这时,破旧的木门“吱呀”
一声被推开。
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挡住了门外微弱的光线。
是五姨娘。
她穿着一身洗得白的蓝色工装,头整齐地挽在脑后,脸上虽然带着疲惫,却有一种洗尽铅华后的坚毅和从容。
她手里提着一个粗布包裹,里面是几个还冒着热气的杂粮馒头和一小块咸菜。
她看着蜷缩在角落、如同烂泥般的王有德,眼中没有怜悯,只有一种冰冷的、如同看垃圾般的厌恶。
她将包裹放在门口一张破桌子上,声音平淡无波:
“这是小六让我送来的。
她现在在纺织工坊做工,很好。
霖哥儿,你娘让你好好照顾自己。”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王有德,“世子殿下给了我们活路。
虽然苦,但干净。
比跟着你强一万倍。”
说完,她转身就走,没有丝毫停留。
王有德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五姨娘的背影,又看看桌上的馒头。
他突然像疯了一样扑过去,抓起一个馒头就往嘴里塞!
狼吞虎咽,噎得直翻白眼!
他一边吃,一边出含糊不清的呜咽:
“我的……都是我的……你们……你们这些贱人……忘恩负义……没有我……你们……你们能有今天?!
啊?!
都是我的!
我的!
!”
霖哥儿惊恐地看着父亲,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五姨娘走出那间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