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叶天今日竟未着皇子常服,反而是一身颇为低调的锦缎常服,脸上挤着略显僵硬的笑容站在最前。
而在他身后,竟浩浩荡荡地停了足足五六辆大车!
车上堆满了系着红绸的箱笼,绫罗绸缎、古玩玉器、甚至还有整只的火腿风羊……
琳琅满目,活脱脱一副年节下重礼往来的架势!
叶修目光扫过那几大车礼物,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上前一步,故作惊讶地朗声道:“哟!
我当是谁,原来是二哥大驾光临!
真是蓬荜生辉啊!”
他话语一顿,视线在叶天和那几大车礼物上来回扫了扫,语气带着一抹调侃。
“不过……二哥,你今儿这是抽了什么风?”
“哦不,是吹了什么仙风?”
“竟然想起给小弟我送这么厚的礼?这可真是让小弟我……受宠若惊,心里头直毛啊!”
叶天听着叶修这夹枪带棒,满是讥讽的话,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袖中的拳头都一下子攥紧,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他心中早已将叶修骂了千万遍,但脸上那强堆出来的笑容却不敢有丝毫松懈,更是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诚恳一些:“八弟这是哪里话!
你我兄弟,何须如此见外?往日……往日确是做哥哥的我糊涂,多有得罪,思前想后,实在是愧疚难当。”
他顿了顿,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一般,继续说道。
“听闻八弟你不仅荣升锦衣卫指挥同知,深得父皇信重,更是置办了新宅,可谓双喜临门!”
“哥哥我今日特备薄礼,既是恭贺,也是……借此机会,给八弟你赔个不是!”
“还望八弟你大人有大量,莫要再与哥哥计较以往的那些误会。”
叶修闻言,眉毛挑得更高了:“哦?赔不是?二哥,你这话我可就更听不懂了,我听说……你舅舅沐大人那位老岳丈,前些时日好像是因为我才一口气没上来,驾鹤西去了?这事儿……真的没事?您心里头,真能过得去?”
草!
精准讽刺!
精准打击!
叶天的脸色霎时间白了又青,青了又红,胸膛剧烈起伏。
不气不气!
气了没人替!
必须完成舅舅的任务!
他皮笑肉不笑,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话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没!
事!”
叶修仿佛没看到他快要爆炸的样子,依旧是一副关切又难以置信的表情,追问道。
“真没事?”
“真没事!”
叶修这才恍然似的点了点头,拖长了语调:“哦——原来真没事啊……”
他像是终于放心了,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拍了拍手。
“那我就放心了!
二哥如此深明大义,顾全兄弟情谊,实在是让小弟感动!”
“红夜,老瞎,还愣着干嘛?没看见二哥一片诚意吗?赶紧的,叫人把二哥送的这些‘薄礼’都搬进去,仔细清点入库,可别辜负了二哥的一番‘心意’!”
宁红夜和瞎乍浦强忍着笑意,躬身应道:“是!
少主!”
立刻便有仆役上前,开始接手那几大车的礼物。
叶修看着礼物开始搬运,这才又转回头,笑眯眯地看着叶天,语气轻松地问道。
“礼也送了,歉也道了。”
“二哥如此繁忙,想必还有要事在身?”
“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小弟我就不多留二哥了?”
“这新宅刚收拾好,乱糟糟的,也不好招待二哥喝茶。”
有便宜不赚,王八蛋!
这不得薅羊毛,薅死这鳖孙玩意儿!
叶天:“???”
不是……
没跟自己开玩笑?
拿了礼物之后,就赶人了???
叶天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嘴角抽搐得更加厉害。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几乎要破口大骂的冲动,一字一顿的说道:“八弟说的哪里话!
为兄今日前来,可不单单是为了送礼赔罪,更是想诚心邀你赴宴,就在我府上,咱们兄弟二人好好……”
“诶!”
叶修不等他说完,便笑着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然后。
侧身指了指门内正在忙碌搬运箱笼,洒扫庭院的仆役们。
“二哥的好意,小弟心领了!”
“可你瞧瞧这院里,乱糟糟的,箱子家具摆得到处都是,灰尘都没落定呢。”
叶修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歉意和无奈。
“实在是……”
“抽不开身,也绝非待客之道。”
“不如这样,等过两日,小弟我将这宅子彻底归置妥当,正式搬进来后,必定备下好酒好菜,亲自下帖,请二哥过府一聚!”
“到时候,咱们兄弟再把酒言欢,畅谈一番,如何?”
叶天被他这话堵得严严实实,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