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高宗朝时,大唐的炼丹道士们便发现,把硝石、硫黄与皂角子烧成的黑炭混杂在一起,可起亮焰,谓之“猛火”。在西域的艰苦战事中,唐军中的某位工匠别出心裁,将石脂用特别的秘法调制后,与碎木屑、白磷搅拌,加热后灌入一个密封陶罐,封口处捏制一团猛火,再把一截蓖麻油浸泡过的干藤顺罐口引到外侧。
使用时,先把干藤点燃,烧至陶罐口便会引出猛火。猛火极炽热,与掺了易燃物的调制石脂一碰,势成龙虎相斗之势,威力惊人。因为它爆裂时声若惊雷,因此得名“猛火雷”。
寻常石脂,根本没法引爆,非得是秘法调制后的石脂,方有此威力。玄宗朝时,就有突厥人试图在长安用猛火雷搞破坏,后来被破获。
然而那次事件,仅仅证明了猛火雷压根算不上多么成熟的火器,破坏力相当有限。因此留下的记录相当少,若非小师妹段红烟一次偶然说起,朱温压根不知道此事。
在那么远的地方引爆猛火雷,王建究竟在打些什么主意?
朱温心中思忖,陡然意识到一阵不妙。
猛火雷这玩意既炸不垮城墙,也炸不坏土石,就算炸到人身上,也必须精准命中,才有可能把人炸死——也有很多断了手脚依然活下来的案例。
但是如果用来炸冰块呢?
二月春回,但高山之上,许多溪流仍然处于半封冻的状态。偏偏短距离的侦查,又无法确定这些溪流上游的具体情况。
冰块被炸穿,春水汹涌而下,裹着大量的碎冰咆哮而来。如果王建刻意再给途中的河岸作一些改造的话,泛滥的水流会掺入大量的土石,变成致命的泥石流!
与田珺、霍存等人一同领着骑兵殿后的朱温,面色沉重地说出了自己的分析。
田珺不由大惊失色:“大军已经进入山谷,拉成一条长队,岂不是……”
“山谷还算宽阔,泥石流必然会从两侧冲进来,实际造成的杀伤恐怕也就百人左右。”朱温叹道:“但就是因此,我才掉以轻心。”
“我听不懂。”田珺道:“曹师雄那一千勇士都送掉了,再损失个一百人有什么大不了的。”
“因为王建对于歼灭我们的大部队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已经知道我在队伍最后面殿后。”
朱温想来,要么是消失的侦骑里本来就有王建的细作,要么是被严刑拷打交代出去的。
田珺歪着头,打量着朱温那张清秀的脸蛋:“所以,他的目标是你的脑袋?”
山坡之上,裹着冰块的泥石流呼啸奔涌而下,冲入队列之中,顷刻将数十名战士彻底吞没,随后泥流在山谷中缓缓散开,形成一片宽阔的沼泽。
后队与大部队之间的连接,就被泥石流完全切断。
“朱三儿,咱们又见面了,这真是巧得紧!”朱温只见一条有数十丈的牛皮长索凌空荡下,王建一跃而下,重重落地,踏出扑天的尘雾。他仍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当初咱不是说择日再战么?王某人言而有信,准时来会,朱温郎君是不是很感动呀?”
“王建大哥,您的算计谋策,小弟如今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平卢军推官刘鄩也跟着如同空中飞人一样荡了过来。
“无耻小贼,老娘今日一定要将你脑袋卸下来当夜壶,以报复你对老娘的一切羞辱……”焚天五剑中的陈丽卿咬牙切齿道。
话说到一半便被朱温泰然自若地打断:“女人用溺壶,是不是也要把屁股蹲上去?”
陈丽卿一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而远山之上,绰号全称“朔漠风飙”的风帅李国昌,仍旧饶有兴趣地和养孙李存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