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吧,回去好好琢磨琢磨……何为君臣之道?”
“儿臣告退。”
李桓再次磕了个响头,起身后保持着一种恭敬的姿态,一步步向后退去,直至退到殿门口,方才转身。
清晨的凉风卷着血腥味扑来,广场上的尸体已然清理干净。
几个宫人,正低着头擦洗地上的血污。
李桓站在台阶上回望,宫灯在风里摇曳不止。房檐上的走兽在晨光里影影绰绰,如同蛰伏的鬼魅……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李肇还是个三四岁的小娃娃,在御花园里被母妃饲养的狮犬追得乱跑,手里攥着半块桂花糕,硬是没有哭出声。
直到看到他出现,才红了眼圈。
“二皇兄,狗咬我……”
那时他喝退了恶犬,拍掉李肇身上的灰,轻声宽慰,像哄孩子一样,说:别怕,二皇兄帮你打跑它。
李肇攥着那半块桂花糕,无辜的眼睛里满是崇拜,夸他厉害。
他当时心头柔软,只当这幼弟是块璞玉。
却没料到他是一头隐忍藏爪的狼崽子。有朝一日,会反过来将他逼至绝境……
“王爷,回府吗?”随从小心翼翼地询问。
李桓点点头,望着东宫的方向。
“走吧。”
-
天亮后,紫宸殿恢复了往日秩序。
仿佛昨夜那场腥风血雨,从来未曾发生。
王承喜上前收拾案几,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似的,小心翼翼。
崇昭帝歪靠在引枕上,仿佛被谁抽走了力气一般,目光直直落在案上堆积的那一摞孝经上,眼神复杂难明。
这个儿子……
到底是真孝,还是有更深沉的谋算?他活了大半辈子,见惯了人心鬼蜮,竟有些看不透李肇。
“舒大夫……”
他哑着嗓子唤了一声,心里像堵着一团乱麻,闷得喘不上气。
天枢一直静立在龙榻旁侧,如松如竹。
闻声,他上前一步,低声应道:
“陛下有何吩咐?”
崇昭帝抬头看他,眼里的疲惫更深了些。
“舒大夫是哪里人氏?家中高堂可还康健?兄弟姊妹几人?”
天枢垂下眼,语气平平地回答。
“草民生于南境云岭深处。家中……原有兄弟三人。草民行三。”
崇昭帝看着他清俊的侧脸,对这个答案有些意外。他点点头,并未深入,只闲话家常一般。
“你父兄是做什么营生的?”
天枢眼帘微垂,压住心头翻滚的巨浪。
他想到那些埋藏在旧陵沼废墟下的枯骨,惨死的父兄,哭瞎了眼后郁郁而终的母亲……
“草民的阿父是个药农,以采药为生。阿母操持家务。有两个兄长,随阿父上山采药,闲时替村里人看看小病……草民是家中老幺,自幼跟随师父在山中学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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