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平白让薛姐姐为难……”
春夫人回过神来,脸上略显尴尬,忙道:“瞧我,真是老糊涂了,尽说这些没要紧的。六姑娘,千万别与我计较……”
薛绥捧着热茶,摇摇头,语气温和地笑道:“春姨爱子之心,薛六明白。只是,顾五公子年少有为,一时心结未解罢了,您也不必过于忧心……”
春夫人点头叹息一声,又絮絮叨叨说了些顾介近来的情形。
薛绥耐心听着,并不插话,只偶尔颔首带笑宽慰她。
闲话一阵,用了些茶点。
门外帘子忽地一掀,一股寒气裹着酒意涌了进来。
几人闻声望去。
顾介一身官袍略显皱褶,脸颊被风雪冻得略微发红,眼下青黑,目光暗得有些异常。
见薛绥在座,他明显一怔,随即拱手行礼:“不知母亲这里有客,失礼了。六姑娘,许久不见……”
薛绥抬眼看他。
不过才半年光景,顾介竟清瘦成了这般模样,从前那股子倜傥风流,早已荡然无存。这一脸的沉郁,比当初更不像个人……
“顾五公子今日看着有些倦色,是近来公务繁忙?”她语气寻常,毫不介意地客套寒暄。
顾介莫名有些心虚,下意识避开了她探究的目光,“……今儿下值,与同僚小酌了两杯。让姑娘见笑了。”
薛绥打量着他的神色,了然地笑了笑,慢条斯理地喝着茶,仿佛不经意地提起。
“方才来侯府时,经过西城那条石板巷,瞧见一个人影,跟顾五公子恰有七八分相似……这么说来,果然是我眼花了。”
顾介手指猛地一攥。
抬眼盯住薛绥。
薛绥也笑着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言,只对春夫人道:“时辰不早,春姨,顾妹妹,我也该告辞了。”
春夫人忙起身相留,“六姑娘用了晚膳再走?厨房今日备了新鲜的鹿肉,正好五郎也回来了,你们年轻人也可以说说话……”
薛绥婉拒,示意小昭为她披上斗篷。
顾介站在原地,垂着眼,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着。
春夫人将她送至二门,薛绥正要登车,顾介却忽然快步赶了上来,不顾礼仪地一把拉住车辕,声音急迫。
“六姑娘,请留步——”
薛绥一笑,隔着车窗,平静地笑问:“顾五公子还有事?”
顾介嘴唇翕动,好似有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望着她清冽的双眼挣扎良久,却只有一句艰涩的试探。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薛绥并不直接回答,笑着反问。
“什么?”
“她……”
“她是谁?”
“你知道的。”顾介微微吸气,垂下眼眸说得无奈,“她偷偷回京,找到我,攥着我的把柄要挟……”
薛绥一笑,清冷冷地看向远处一脸担忧的春夫人,声音极轻。
“顾五公子,你读的书比我多。其中的利害你该算得清楚?有些路,走错了,就回不了头了。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你的母亲、你的妹妹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