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于尽?”
“为什么不?”
薛绥动了动胳膊,缓解腕上的余痛,冷冷地道:“一命换一命,很划算。至少拉个垫背的……”
她并不是故意气李肇,只是此刻伤口疼痛,懒得听他阴阳怪气,看他烦闷不满,那点痛楚也似乎减轻了,权当解气。
李肇果然垮下脸。
“跟他一起死,也不怕脏了黄泉路?”
他身体倾斜下来,盯住她的眼睛,带着迫人的气势。
“下次你再敢如此行事,孤先打断你的腿,再把你锁在幽篁居,哪也不能去……”
薛绥让他气笑了,浅浅低叹一声。
“殿下多虑了。贫尼惜命得很。我今日走不出端王府,明日自会有人将铁证送到该到的地方。谁都别想干净。”
李肇眼神骤然锐利,深深看了她一眼。
“此事,孤自有计较,不许你再以此犯险。”
薛绥揉了揉眉心,低声道:“不至于……”
“至于。”李肇冷声吩咐,“闭眼歇着。回水月庵还有得折腾。”
薛绥抿唇不语,算是默认了他的话。
她端正地坐回凳上,双手交迭置于膝上。
眼观鼻,鼻观心,如同老僧入定。
李肇坐在她对面,相隔不过一臂之遥。
他也不再开口,背脊挺直地靠着另一侧车壁,闭目养神。
车厢内一时陷入沉寂。
两人像两尊对峙的石像,在狭小的空间里无声角力。
马车驶过长街,碾过覆雪的石板路,发出规律的辘辘声。
两行深深的车辙,迅速被新落的雪花覆盖。
仿佛从未有人来过,也从未有人离开。
-
出了城门,顺着覆雪的官道一路向东。
李肇的目光从她低垂的眼睫,苍白的脸颊,最终定格在那只受伤的胳膊上,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似乎在刻意地忍耐着什么……
时间过得极为缓慢。
车轮碾过一段坑洼不平的土路,剧烈的颠簸感骤然袭来。
薛绥的伤口被震得吃痛,眉心微微一蹙,下意识地用右手护住。
裹缠伤口的棉布上,已晕出淡红。
李肇半眯着眼,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薛绥将脸侧向车窗外……
李肇再也按捺不住,探手入怀,摸出一个扁平的青玉小盒,随手丢在她膝上。
“金疮药。”言简意赅,连解释都吝啬。
薛绥拿起来,看一眼。
盒身触手生温,显然一直被他贴身收藏。
她放在一旁,没有动它。
“怕有毒?”李肇掀了掀眼皮。
“放心,孤舍不得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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