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对那些华资企业的手法,他低价吸入,制造话题,利用《亚洲日报》搅动市场信心,哄抬股价,然后悄悄又在高位抛出。每一次都是精准的买卖,赚得盘满钵满。”
“这次呢?这次他被霍震挺挑衅后,高调针对置地,把股价从66港币硬生生抬到了130港币,甚至昨天还收在136!如今突然宣布已经买够5%以上的股票,获得董事席位后,是肯定不会再出手的……他才不管置地的股票跳水不跳水,他只要董事席位和霍震挺比威风。”
“而且,在你反复拉扯置地股票的时候,我估计,他顺着你的节奏,不断买入卖出腾挪,从中更是获利不少。说白了,他现在手中的置地股份获得成本,均价一定不高……”
纽璧坚不得不承认,沈弼的分析鞭辟入里。这个小林天望,表面纨绔,行事嚣张跋扈,像个为争风吃醋一掷千金的蠢货,但其内核,每一步操作都冷静而精明,完全深谙金融市场的游戏规则,更擅长利用舆论操控人心。
他不是莽夫,是个高明的、懂得利用“痴情”人设掩盖其掠夺本质的金融猎手。这比单纯的疯子要可怕得多。
“所以,”沈弼的声音带着一种残酷的嘲弄,“一个像小林天望这样精明透顶的商人,一个能把市场当提款机、把舆论当武器的操盘手,你觉得他看不懂置地现在的窘境?看不到笼罩在置地上方那片名为‘大陆收回港岛’的浓雾?”
“你想主动把整个置地,20%的庞大股份,像天降馅饼一样送到他嘴边,求他全部吃下去,承担起这随时可能爆炸的资产?”
沈弼停顿了一下,给纽璧坚留出足够想象的空间,然后以一种近乎宣判的语气说道:“你信不信,现在主你动凑上去说:‘小林先生,求你收下置地吧!’你猜他第一反应是什么?”
他故意停顿,而纽璧坚闻言则是的瞳孔剧烈收缩,然后才听到沈弼继续说道:“他会立刻认定——是你们英资得到了什么内部绝密消息,大陆马上就要收网了!所以才急着把这烫手山芋甩出去。说不定挂电话前,还会送你一句:‘想坑我?下辈子!’”
“然后,他会毫不犹豫,用最快的速度,在挂掉你的电话后,立刻通知他的《亚洲日报》,明天头版头条就是:‘怡和洋行垂死挣扎,阴谋转让置地拉人下水!’或者‘惊天骗局!纽璧坚跪求小林天望吞毒丸!’”
“他不但不会接盘,反而会抓住这个把柄,更加疯狂地唱衰置地,把你、把怡和、把整个英资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让你们的股票彻底变成垃圾!然后他大可以优哉游哉地,在更低的价位捡拾散落在市场的碎屑!”
纽璧坚握着听筒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指节甚至泛出青紫色。冷汗彻底浸湿了他的鬓角和后背。他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冰冷,窒息。
沈弼描绘的画面无比真实,每一个步骤都严丝合缝,直指那个年轻人冷酷而现实的商业逻辑。放自己在小林天望的位置上,面对这样一份“大礼”,第一反应也绝对是:“陷阱!巨大的陷阱!”
风险太过可怕了,那几乎是赌上身家性命以及未来的所有。一旦大陆那边真有什么风吹草动,投入的巨额资金立刻化为乌有。
“还有,”沈弼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审判锤,不容置疑地敲下,“钱呢?他哪里还有钱?就算他被置地蕴含的巨大机会冲昏了头,有霍家那样的‘雄心壮志’,他的资金池也已经见了底。”
“收购7.5%,以平均130港币一股算,耗资已近四亿港币!这几乎掏空了他明面上所有能动用的现金流。吞下20%?那需要多少?至少十亿港币起步!你让他现在去哪里变出十亿港币来?难不成指望他的‘龙腾报业’一夜之间卖出上亿份报纸?还是指望他在东京那边的家族关系,倾举族之力输血过来?”
“他,没钱!”
啪嗒!纽璧坚感觉自己长久以来坚守的某个壁垒,被沈弼这一连串锋利如刀的分析彻底粉碎了。他无力地靠在皮质椅背上,昂贵的意大利真皮也无法带来一丝温暖。
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