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刚才晚宴上被母亲东方倩用眼神示意、不得不优雅咽下的那些精致食物——滑腻如脂的鹅肝、冰冷咸腥的鱼子酱、甜腻到发齁的慕斯蛋糕——此刻仿佛都变成了无数蠕动着的、令人作呕的蛆虫,在她的胃囊里疯狂地扭动、啃噬!
她猛地直起身,如同被那扇雕刻着华丽花纹的实木门烫伤灵魂,踉跄着向后跌退一步!她死死捂住嘴,强忍着喉咙深处翻江倒海的恶心感和那股直冲头顶的腥甜,转身跌跌撞撞地冲向走廊尽头那扇虚掩着的、通往巨大主卫浴间的磨砂玻璃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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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中的囚徒与镀金的污秽
“砰!”
浴室厚重的磨砂玻璃门被她用肩膀狠狠撞开!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门内是另一个极尽奢华的冰冷空间,如同水晶棺的内部。巨大的独立式按摩浴缸如同一个洁白的贝壳,静卧在防滑大理石地台中央,光洁的镀金水龙头如同冰冷的权杖,沉默地指向穹顶。占据整面墙的盥洗台由一整块稀有的黑色银河花岗岩打磨而成,光滑深邃得如同一面魔镜,清晰地映照着闯入者狼狈的身影。空气中残留着母亲东方倩惯用的、某种昂贵小众香氛的甜腻尾调——鸢尾根混合着冷杉与琥珀的气息,此刻却与即将爆发的风暴形成诡异的反差。
林雪薇像被无形的力量推搡着,猛地扑到那冰冷刺骨的花岗岩盥洗台前。双手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死死撑住光滑而坚硬的台面边缘,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死寂的青白色。她剧烈地喘息着,胸口如同被千斤巨石死死压住,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撕裂般的锐痛,冰冷的空气如同刀子刮过灼痛的喉咙。她强迫自己抬起沉重的头颅,看向面前那面巨大的、镶嵌在黑色花岗岩中的、光洁如新的镀金边框浴室镜。
镜子里,清晰地映照出她此刻的模样——一张脸惨白如未经涂抹的石膏面具,失去了所有血色。嘴唇微微颤抖着,如同凋零的花瓣。那双总是清澈、带着疏离感、被无数人赞美过的漂亮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巨大的混乱、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种被彻底掏空灵魂后的、死水般的茫然。精心梳理的发丝有几缕凌乱地粘在汗湿的额角和冰凉的脸颊上,更添几分凄惶。
楼下餐厅隐约传来的声音,此刻却如同跗骨之蛆,穿透层层楼板,无比清晰地钻进她的耳中:父亲林国栋那爽朗而虚伪的大笑、郑明校长矜持而世故的附和声、还有水晶高脚杯相互碰撞发出的、清脆悦耳却空洞至极的声响——“叮!”那声音像一把把锋利冰冷的玻璃碎片,反复切割着她摇摇欲坠的神经。
晚宴那令人作呕的场景,如同失控的幻灯片,不受控制地在她混乱的脑海里疯狂闪回:
长条形的奢华餐桌上,铺着浆洗熨烫得笔挺、毫无褶皱的雪白亚麻桌布,银质餐具在枝形吊灯下闪烁着冰冷刺目的寒光。父亲满面红光,笑容得体地起身,姿态优雅如同舞台剧演员,手中端着盛满暗红色液体的水晶高脚杯,向主位上端坐的郑明校长敬酒。灯光下,那深红的酒液在水晶杯壁内流转、挂杯,折射出如同凝固血液般的、粘稠的宝石光泽。
“郑校长,雪薇这孩子,在您的悉心栽培和英明领导下,进步斐然!我们做父母的,看在眼里,喜在心头,感激不尽呐!这杯酒,代表我们全家的一点微不足道的‘心意’!您一定要赏光!”父亲的声音圆润饱满,热情洋溢,每一个字都像精心打磨抛光过的玉石,敲击在昂贵的骨瓷餐具边缘,发出悦耳却冰冷的脆响。
“林总言重了!太客气了!”郑明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脸上堆砌着无可挑剔的、职业化的微笑,同样优雅地举起酒杯回应。镜片后的眼神,深邃平静,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波澜不惊,却能将人心底最隐秘的角落都映照得无所遁形。“雪薇同学天资聪颖,勤奋自律,是棵百年难遇的好苗子!学校能培养出这样的栋梁之材,是我们的骄傲和荣幸!‘清北班’的几位特级导师,早就对她赞不绝口了!来,为了雪薇同学更加璀璨夺目的未来,干杯!”他的话语滴水不漏,如同事先排练好的颂词。
“干杯!”
“为了雪薇更璀璨的未来!”
“为了林总和学校的精诚合作!”
水晶杯在空中清脆地碰撞,发出悦耳而空洞的共鸣。深红的酒液在杯中剧烈地荡漾,如同一个个小小的、贪婪的血色漩涡。
训练有素的侍者身着笔挺制服,如同设定好程序的机器,无声无息地滑步上前,将一份摆盘精致到如同抽象艺术品的煎鹅肝,轻轻放在林雪薇面前的骨瓷餐碟里。鹅肝被煎得表面微焦,呈现出诱人的浅金褐色,内里却保持着令人心悸的粉嫩与滑腻。上面淋着浓稠的、泛着诡异油光的黑松露酱汁,散发出霸道到令人眩晕的脂肪香气,混合着松露特有的、如同潮湿森林里腐烂落叶与昂贵菌菇交织的奇异芬芳,瞬间强势地钻入她的鼻腔,霸道地侵占她的感官。
当时,她只是像一个精致的提线木偶,在母亲东方倩看似不经意、实则充满压迫感的注视下,机械地拿起沉甸甸的银质餐刀和餐叉。刀锋切割开那滑腻如凝脂的鹅肝,丰腴的油脂在口中瞬间化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