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这角度!这背景!假的!太假了!全是假的!!周强同学就是凭自己实力考出来的!你们这是嫉妒!是眼红!是恶毒的污蔑!!是有人想搞垮我们班!搞垮学校!!”
她的声音尖锐、疯狂,带着一种走投无路、欲盖弥彰的绝望挣扎。她挥舞着手机,指甲在屏幕上徒劳而凶狠地刮划着,昂贵的手机壳磕碰在桌角发出沉闷的响声。那条系在深蓝礼盒上的鲜红丝带,随着她剧烈的、失控的身体动作而剧烈地颤抖着,红得更加刺目,如同她此刻崩溃边缘、正在淋漓滴血的心脏和摇摇欲坠的人生。办公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她粗重、拉风箱般的喘息声、指甲刮擦屏幕的刺耳噪音和她语无伦次的尖啸在回荡。震惊、鄙夷、怜悯、厌恶、事不关己的冷漠…种种复杂的情绪如同粘稠的毒液,在浑浊的空气中无声地碰撞、交织、发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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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段:冰冷的旁观与幽蓝的萤火**
赵建国端着那个早已冰冷、毫无热气的旧搪瓷缸,如同一个局外人,又像一个沉默的审判者,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场荒诞而丑陋的闹剧。他浑浊疲惫的眼睛里,没有太多惊讶,只有一种早已洞悉一切后的、深沉的悲哀和冰冷的愤怒,如同看着一场按剧本上演的悲剧。他注意到孙丽桌上那个与“帮扶笔记”并置的刺眼礼盒,注意到那条如同耻辱标记般的红丝带,强烈的讽刺感和无力感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他默默地转过身,不再看那失控癫狂的场面,端着缸子,步履有些沉重地走到窗边。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下,枯枝依旧在寒风中扭曲呜咽。他望着那片毫无生气的铅灰色,布满皱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沉淀着厚重的阴霾。窗缝里透进来的寒风,带着湿土的腥气,吹动了他花白而凌乱的鬓角,吹不散心头的郁结。
办公室里的喧嚣似乎达到了顶点,又似乎凝固在孙丽那绝望的嘶吼和指甲刮擦声中。其他老师或震惊无语,或窃窃私语,或摇头叹息,无人上前,也无人能平息这场风暴。就在这片混乱的旋涡中心稍稍偏移的角落,靠近门口饮水机的位置,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几乎被淹没的骚动。
是夏侯北。
他不知何时如同幽灵般站在了那里,像一尊从屋外阴冷湿气中凝结出来的、沉默的石雕。身上依旧是那件洗得发白、领口磨损起毛的军绿色旧绒衣,拉链只拉到胸口,露出里面同样单薄、洗得透亮的旧棉布衬衣。他似乎刚从外面进来,裤脚和那双鞋帮开裂、沾满泥浆的旧球鞋上,还带着新鲜的、湿漉漉的泥点和草屑,散发着山野间特有的、带着土腥和腐叶的气息。他显然目睹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孙丽的粉饰、吴老师的质问、照片的出示以及随后那场歇斯底里的崩溃。
他那双深陷在浓黑眉骨阴影下的眼睛,此刻像两口封冻了万年的古井,没有丝毫波澜,没有愤怒,没有鄙夷,甚至没有一丝嘲讽。只有一种穿透皮相、直抵内核的、彻骨的冰冷和洞悉一切的了然。仿佛眼前这场鸡飞狗跳的闹剧,不过是印证了他早已写好的剧本。他的目光,平静地越过歇斯底里、状若疯妇的孙丽,越过那个如同战利品又如同罪证的刺眼红丝带礼盒,越过办公室里表情各异的芸芸众生,最后,如同精准的探针,落在了墙角那个半人高的、漆成暗红色的老式消防栓箱上。
那是个锈迹斑斑的铁皮箱子,表面的红漆早已斑驳脱落,露出底下大片暗红发黑的铁锈,如同陈年的血痂。箱门没有完全关严,虚掩着一条不足两指宽的、歪歪扭扭的缝隙。不知是年久失修导致箱体变形,还是上次安全检查后某个人的“疏忽”,那缝隙像一道沉默的、无人注意的伤口,暴露着内部的黑暗。
消防栓箱里很暗,堆叠盘绕着粗大的、裹着厚厚灰尘的暗红色消防水带,像一条条冬眠的巨蟒。水带下方,是粗壮的黄铜阀门和接口,金属表面也蒙着一层灰。
夏侯北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仪器,穿透了门口附近的阴影,穿透了那条狭窄的缝隙,投向箱内深处。他的瞳孔似乎适应了黑暗,锐利得能在昏暗中分辨细节。
就在那堆盘绕的、落满灰尘的消防水带与冰冷金属阀门的夹缝最深处,在光线几乎无法抵达的、最幽暗的角落里——
一点极其微弱的、如同夏夜荒野中濒死萤火虫般的、幽蓝色的光芒,正极其规律地、极其微弱地闪烁着!
嘀…嘀…嘀…
那光芒极其细小,极其隐蔽,如同黑暗宇宙中一颗遥远的、濒临熄灭的蓝矮星。若非夏侯北那鹰隼般锐利且带着明确目的性的凝视,绝难在昏暗的光线和杂乱的背景中被发现!
那是一个微型U盘的信号指示灯!
它像一颗被精心埋藏的、等待引爆的定时炸弹,静静地蛰伏在冰冷的消防水带与生锈铁皮的夹缝里,在无人知晓的黑暗深渊中,无声地呼吸着,闪烁着恒定而微弱的幽蓝光芒。那光芒虽弱,却带着一种洞穿一切虚伪、记录所有秘密的、冰冷的穿透力。它连接着某个不为人知的终端,默默记录着,等待着。
夏侯北的嘴角,极其缓慢地、极其隐晦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个冰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