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信号受到强烈干扰!姿态严重不稳!警告!即将失控!”冰冷的电子合成音急促而尖利地响起,充满了不祥的预兆。
“怎么回事?!妈的!”周强的得意瞬间僵在脸上,转化为极度的惊慌失措。他手忙脚乱地猛戳屏幕上的操控键,试图稳住画面,“稳住!给我稳住啊!回来!”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调,额角瞬间渗出了冷汗。
然而,一切都晚了!科技的自信在无形的力量面前不堪一击!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那架刚才还耀武扬威、灵活自如的银灰色无人机,如同突然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拍中,又像被深渊的吸力瞬间捕获,机身猛地一歪,发出一声绝望般的短促嗡鸣,彻底失控地打着旋儿,像一颗燃烧殆尽的银色流星,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义无反顾的决绝姿态,朝着下方深不见底的牛头沟,一头栽了下去!速度之快,只在灰暗的天空中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银色残影!
“不——!我的飞机!操!!”周强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如同野兽濒死般的惨叫,整张脸都因极致的痛苦和难以置信而扭曲变形。他猛地扑到车窗边,上半身几乎探出窗外,徒劳地伸出手,似乎想抓住那飞速坠落的、价值不菲的铁鸟,指甲在冰冷的车窗框上刮出刺耳的声音。
“噗通!”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异常清晰的落水声,从深不可测、被阴影彻底覆盖的谷底隐约传来,带着一种沉闷的终结感。紧接着,周强手中的手机屏幕彻底变成了一片刺眼的、毫无意义的雪花,伴随着令人心烦意乱的“滋滋”电流噪音,冷酷地宣告着那架代表着他身份和骄傲的昂贵玩具的彻底终结,也宣告了他当众表演的惨烈失败。
死寂。
比夏侯北开口时更加彻底、更加沉重的死寂,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车厢。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坨。
前排的城市学生们,脸上的惊叹和兴奋还未来得及完全褪去,就彻底凝固、僵硬,化为一片茫然的空白和难以置信的惊愕,如同被集体施了定身咒。周强保持着扑在车窗上的姿势,脸色惨白如纸,眼神空洞地望着深不可测的幽谷,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有意义的声音。巨大的经济损失和当众彻底的、毫无挽回余地的失败带来的双重打击,像两柄重锤,狠狠砸碎了他的骄傲和优越感,让他像被抽掉了脊梁骨的癞皮狗,只剩下躯壳在寒风中颤抖。
然而,就在这片令人窒息、落针可闻的死寂之中。
一个声音,极其轻微地,带着一种压抑了太久太久、如同火山在地底奔涌、终于忍不住从缝隙里泄露出来的、近乎痉挛般的快意,如同气泡在深水中破裂般,从车厢最后排、那片冰冷沉默的、被遗忘的角落响起。
“嗤…”
那声音很轻,短促,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不小心漏出的气音,又像是极力憋住却终究泄露的一声呜咽。
但在这死寂得如同坟墓的车厢里,却如同惊雷炸响!
紧接着,仿佛是点燃了引信,又是几声同样压抑的、短促而扭曲的嗤笑声,从后排不同的角落,断断续续、此起彼伏地响起。
“嗤嗤…”
“嘿…嘿嘿…”
“呵…”
声音不高,甚至有些模糊不清,像是被破旧的棉袄捂着嘴发出,又像是憋在喉咙深处、被寒冷冻得变了调。但这压抑已久的嗤笑声中蕴含的那种情绪——长久压抑下的屈辱、目睹不可一世者轰然吃瘪后的、带着疼痛的畅快、以及一种底层弱者面对强权意外失蹄时,那点微不足道却无比真实、如同野草般疯长的幸灾乐祸——却如同投入滚烫油锅里的冰冷水滴,瞬间在车厢后半截那片冰冷的空气中炸开、沸腾!
这压抑已久的嗤笑,像一把把无形的、淬了毒盐的匕首,狠狠地、反复地扎在周强那已然崩溃、鲜血淋漓的神经上!
“谁?!谁他妈在笑?!给老子闭嘴!操你妈的!谁再笑?!”周强猛地转过身,双眼赤红,布满了疯狂的血丝,像一头被彻底激怒、濒临失控的野兽,面目狰狞地朝着后排那片灰暗的角落嘶吼咆哮!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羞辱和恐惧而彻底变了调,尖利得如同砂纸摩擦玻璃,刺耳欲聋。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后排那片重新笼罩下来的、更深沉、更冰冷的、带着泥土腥气和汗味的沉默。那些发出嗤笑的身影,早已重新缩回了自己的硬壳里,深深地低下了头,将脸埋进破旧的衣领,仿佛刚才那短暂而刺耳的嗤笑声,只是所有人集体产生的幻觉,只是窗外呜咽风声的变调。只有那冰冷凝滞的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带着铁锈和廉价馍馍气息的、扭曲的快意,无声地、冰冷地嘲弄着他的无能狂怒。
张二蛋依旧将自己缩在冰冷的角落最深处,身体因为刚才那几声压抑的、扭曲的嗤笑而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他下意识地将手更深地、绝望地插进右边那个空荡荡的棉袄口袋,指尖在粗糙的棉布内衬上无意识地、用力地抠挖着,仿佛想从那里挖出那支早已失去的钢笔,或者那六块钱的幻影。那里,早已没有了任何寄托,只剩下一个冰冷的、深不见底的、如同牛头沟般的空洞。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