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了直播,那些曾经泼在他身上的娱乐圈脏水,也开始有人自地帮他澄清、调查、反转。
世人总是健忘,但总有人记得真相。
在外人眼里,他依旧是那个独居的、带着几分神秘色彩的主播。
只有他自己知道,家里曾有一个冰冷的怀抱,一个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陪伴。
这天傍晚,邵庭提着刚买的晚饭回到家,像往常一样习惯性地对着空荡的客厅轻唤了一声:“沈纪言,我回来了。”
话音未落,他敏锐地察觉到屋内的气息不对。
冷。
一种不同于沈纪言带来的、阴森却熟悉的冰冷,而是更纯粹、更威严的阴寒之气,弥漫在整个空间。
他快步走进客厅,脚步猛地顿住。
客厅中央,站着三个“人”
。
沈纪言站在一侧,周身黑红的怨气以前所未有的浓度翻涌着,像是在抵御什么。
而他对面,赫然立着两道极具冲击力的身影——
一黑一白,面色是那种毫无生气的惨白,戴着高高的官帽,帽子上分别写着“天下太平”
和“一见生财”
。
他们身着古代的宽袖素袍,无声无息,却带着不容错辨的、来自阴司的威严。
白衣者面容秀气,甚至称得上俊朗,手持一把合拢的红伞;黑衣者神色冷峻,手中提着一条乌沉沉的、仿佛能吸走光线的锁链。
三方对峙,空气凝滞,仿佛连时间都停止了流动。
邵庭的心脏猛地一跳,一个传说中的名号脱口而出:“请问……你们是黑白无常吗?”
那白衣使者闻声转过头,脸上竟露出一抹堪称和煦的微笑,与他周身散的阴冷气息形成诡异反差:“邵先生,想必你也能猜到我们此番的来历。”
白无常继续道:“我们希望你能劝说一下沈公子,随我们离开。
他滞留阳间已久,怨气深重,此生罪孽因果,需至阎君殿前细细厘清审判。”
邵庭看向沈纪言,只见他紧抿着唇,猩红的眸子死死盯着黑白无常,周身怨气与黑无常手中那微微震颤的锁链无形抗衡,显然在极力抗拒被勾走。
黑无常开口,声音如同寒冰碰撞,没有丝毫情绪起伏:“若非他的魂魄当年被邪术镇压,扭曲了阴阳秩序,他早该入地府清算,何至于积累成如今这般怨气冲天的厉鬼。”
“即便他此刻不愿,阎君亦会派遣其他使者前来。
他的事,地府已然知晓。”
审判……最终的审判,终究还是降临到了沈纪言自己身上。
邵庭的心沉了下去,他看向白无常,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如果他跟你们走,会怎么样?会轮回转世,还是……要下地狱?”
白无常的笑容不变:“此乃阎君依据生死簿与功过簿定夺之事,地府律法严明,最是公平公正,邵先生不必过于忧心。”
公平公正……邵庭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转向沈纪言。
他知道,沈纪言犯下杀孽是事实,无论缘由为何,这债,终究要还。
“纪言,”
他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你跟他们走吧。”
沈纪言猛地看向他,眼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抗拒,有不甘,还有一丝深藏的恐惧:“我走了,你怎么办?那些恨你入骨的人,你一个人怎么对付?”
邵庭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一个人也能处理好。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纪言,宋家那些人已经受到了审判,而我们……也逃不过该有的裁决。”
他愿意相信地府的“公平公正”
,哪怕这份公平里,必然藏着对沈纪言杀孽的清算。
沈纪言沉默了,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邵庭,目光贪婪地掠过他的眉眼、鼻梁、嘴唇……仿佛要将这个人的每一寸轮廓都刻进灵魂深处,带去那未知的审判之地。
他知道这一天总会来,他不能永远做一个逃避的厉鬼,更不能将邵庭永远拖在这人鬼殊途的泥沼里。
最终,那紧绷的、对抗的怨气,如同退潮般,缓缓从沈纪言周身散去。
就在这一瞬间,黑无常手中的锁链如同有了生命般,“嗖”
地一声飞出,精准地锁住了沈纪言的魂魄。
没有挣扎,没有反抗。
沈纪言最后深深地看了邵庭一眼,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庭庭,照顾好自己。”
邵庭眼睁睁看着黑白无常的身影如同水墨般渐渐淡去,连同被锁链缚住的沈纪言,一起消失在了客厅的空气中。
冰冷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指尖,但那个总是带着怨气缠上来的身影,却再也不见了。
屋子里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又要一个人吃饭,一个人面对所有的明枪暗箭,一个人睡在冰冷的床上……
滚烫的眼泪终于无法抑制地滑落,但他很快深吸一口气,用力擦去脸上的泪痕。
他还不能倒下。
青峦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