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一片通红,声音低沉道:“他当时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那种......那种看似为我着想的无奈与怜悯,‘与其让你知晓真相后,日夜被仇恨啃噬,痛苦不堪,甚至莽撞行事枉送性命......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告诉你。你不知仇家是谁,或许......还能带着这份懵懂,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苏凌静静地听着,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是冷笑。
孔鹤臣这番话,看似掏心掏肺,实则依旧是在玩弄话术,将一个模糊而庞大的“他们”推出来,既满足了黑牙对真相的渴求,又巧妙地隐藏了真正的核心秘密,同时还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无奈且为黑牙着想的保护者形象。
半晌,待黑牙的情绪稍稍平复,喘息声不再那么剧烈,苏凌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直指要害。
“孔鹤臣这番话,看似说了很多,实则依旧笼统得很。他只说是一个庞大的衙门群体,是朝堂上的利益勾连。那么......他可曾明确告诉过你,具体是哪个,或者哪几个衙门口?牵头主导的,又是哪一方势力?”
黑牙闻言,用力地摇了摇头,脸上满是苦涩与无力。
“没有......他再也没有多说。无论我后来如何明里暗里地探查、追问......他再也没有给出更具体的指向。只是反复强调对方势力庞大,让我不要以卵击石。”
他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这些年......我凭借着他给我的身份和便利,也一直在暗中调查。可是......就像撞在一堵无形的墙上,没有任何线索。我甚至......甚至曾冒险潜入掌管天下刑狱案卷的刑部......”
黑牙的声音里充满了荒谬与悲凉。
“您猜怎么着?苏大人?可笑至极!堂堂大晋刑部,记载天下案件的卷宗库房里,关于我昕阳郡家中那场灭门惨案......竟然......竟然连一个字、一张纸的记录都没有!干干净净,仿佛我们一家从未存在过,那场大火......也从未发生过!”
黑牙抬起头,眼中是彻骨的绝望与讥讽。
“京都......龙台......离我们那个小县城太远了,太高了......高到......根本看不见也听不到底下小民蝼蚁的生死冤屈!他们的冤屈......就像落在水里的灰尘,连个响动都没有,就......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沉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