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所致,未曾想竟是少年时遭此大难留下的永久创伤。
他微微颔,并未出言安慰,此刻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只是目光中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凝重。
黑牙继续用那沙哑又有些怪异的嗓音叙述道:“我我就用这副难听至极的嗓子开始向房里进出伺候的那些人问这里到底是何处?究竟是谁救了我?我我想当面叩谢恩公。”
他的眉头渐渐锁紧,露出困惑与不解之色。
“可是奇怪得很。
无论我怎么问,问的是谁,那些人都像是约好了一般,绝不跟我搭话交流。
他们听见我的问题,只是转过头,朝我露出一个一个很标准、很客气,甚至带着点安抚意味的微笑,然后然后就继续手脚不停地做他们手头的事,擦桌子、换药、端水仿佛根本没听见我的话,或者听到了,却完全不想回答。”
苏凌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眼中闪过思索的光芒。
他沉吟片刻,缓缓分析道:“寻常救人者,若非施恩不望报的真君子,便是有所图谋。”
“若是前者,救你性命,予你温饱,已是仁至义尽,大可坦然受你谢意,甚至告知身份住处,让你日后安心养伤便是,何须如此讳莫如深,令被救者心中忐忑不安?若是后者则更应显露身份,或施以恩惠让你感念,或直接言明所求,方是常理。”
他目光微抬,看向黑牙道:“如今这般,所有下人皆统一口径,对你的疑问避而不谈,笑而不答这绝非寻常救助者的做派。”
“倒像是奉命行事,且这命令的核心,便是暂时对你隐瞒某些关键信息。
救你之人,其身份恐怕不同寻常,其救你的目的,或许也并非单纯的‘善心’二字可以概括。”
黑牙待苏凌分析完毕,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深以为然又夹杂着痛苦的神色。
“苏大人说的是我当时虽年少,经历大变后心思混沌,但也渐渐觉出不对劲了。
可是可是无功受禄,寝食难安。
更何况我欠下的,是实实在在的救命之恩!
天大的恩情!”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更加嘶哑道:“所以越是没人告诉我,我心里就越是像有千百只蚂蚁在爬,越是迫切地想要知道到底是谁救了我?为什么救我?又为什么不肯让我知道?”
“然而无论我怎么问,甚至后来带着哀求的语气去问,那些下人依旧是那副一模一样的表情,客气的微笑,然后沉默。”
黑牙的拳头微微握紧,仿佛又感受到了当年那种被无形墙壁困住的憋闷和无力。
“到后来我实在实在憋闷得快要疯了,胸口那股气堵着,不上不下,比身上的伤还难受”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极大的决心。
“我我选择了最笨、最极端的法子我不吃不喝了。
我把饭菜药汤都推开,用我这破嗓子告诉他们要是要是不给我说清楚这一切,不让我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决然不会再吃喝一口!
就让我就这么饿死渴死算了!”
黑牙说到这里,叹息一声,那叹息里充满了年少时的不谙世事和走投无路的决绝。
“现在回想起来做法是有些极端幼稚了但那时我真是没有别的法子了除了这条命,我还有什么能拿来问个明白的呢?”
苏凌闻言,并未评价其做法是否得当,只是淡淡道:“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
你当时处境,心生惶惑,欲求真相,此举虽险,却也是无奈之下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可以理解。”
得到苏凌的理解,黑牙似乎松了口气,继续道:“那些下人见我态度坚决,是真的宁死也要问个明白,他们也没办法了几个人凑在一起低声商量了几句,然后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让我稍安勿躁,千万保重身体,然后便急匆匆地转身出去了,看样子是去禀报了。”
“我心里又是紧张,又是期待不知道等下来的会是谁?是不是就是那位救我的恩公?”
黑牙的目光投向窗外雨幕,仿佛穿越了时光,回到了那个决定命运的时刻。
“我就那么直挺挺地靠在榻上,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终于我听到了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不疾不徐,沉稳有力,由远及近然后,房门被轻轻推开了。”
他描述着,语气中带着一种时隔多年仍存的清晰印象。
“我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年岁看起来不到五十的中年人,从外面缓缓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深青色的锦缎常服,衣料考究,却并无过多纹饰,显得十分沉稳内敛。
面容清癯,下颌留着修剪得十分整齐的短须,双目炯炯有神,开合之间显得极有主见,却又不会给人咄咄逼人之感。
他步履从容,身姿挺拔,气度沉稳,一看便知是久居人上、惯于号施令之人。”
“但他脸上并无倨傲之色,反而带着一种一种恰到好处的亲和力,只是那亲和力之下,又隐约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令人不敢放肆的疏离感。”
“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