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却字字清晰地说道:“苏大人既然话已说到这个份上,丁某丁某也不再隐瞒了。
那份名单它它有问题!
里面有太多的猫腻!”
“什么?”
苏凌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惊愕,虽然这完全在他意料之中。
丁士桢仿佛豁出去了,语加快,语气也更加急促和肯定。
“那名单上所罗列的人员、衙门,看似不少,实则实则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小角色、替罪羊!
要么是些无足轻重、油水稀薄的小衙门里的边缘人物,要么就是早已被排挤、甚至本身就有问题、随时可以抛出来顶罪的弃子!
查与不查,于大局根本无碍!
根本动不了动不了任何真正的根基!”
苏凌心中已是波涛翻涌!
他竟然真的主动坦白了!
这唱的是哪一出?苦肉计?还是
苏凌强压下心头的震动,脸上却迅换上了一副难以置信、甚至觉得有些荒谬的表情,失笑道:“丁尚书您您这是在跟晚辈说笑吧?”
“这份名单,可是孔鹤臣孔大人,当着六部同僚的面,十分郑重地交给晚辈的!
他亲口所言,这是他精心挑选,可供晚辈‘初期立威’、‘做出样子’的‘无关紧要’的线索。
怎么会怎么会如尚书大人您所说得如此不堪?这这不可能吧?孔大人何至于此?”
他故意将孔鹤臣捧得很高,语气中充满了“信任”
。
丁士桢见苏凌不信,似乎真的急了。
他身体前倾,双手都按在了桌子上,因为激动,声音都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带着一种近乎赌咒誓般的郑重。
“苏大人!
丁某所言,句句属实!
绝无半字虚言!
那份名单,实实在在,就是一份毫无用处、没有任何意义、甚至可以说是包藏祸心的废物!”
“孔鹤臣他他根本就是在糊弄你!
他给你这份名单,根本就不是想帮你,而是想而是想把你往沟里带!
让你白费力气,浪费时间,最后查不出任何真正有价值的东西,无法向朝廷和丞相交代啊!”
苏凌脸上的“笑容”
彻底消失了。
他缓缓坐直身体,目光变得锐利无比,死死地盯着丁士桢因为激动而微微涨红的脸,仿佛要从中分辨出真伪。
沉默了足足有十几息的时间,雅间内静得只能听到烛火噼啪的轻微爆响和两人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苏凌才仿佛终于消化了这个“惊人”
的消息,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带着一种刻意压制的“震惊”
与“愤怒”
。
“丁尚书此话当真?!
孔鹤臣他为何要如此做?!
他为何要给我一份无用的名单?!”
面对苏凌厉声的质问,丁士桢却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颓然瘫坐在椅子上,半晌无言。
他双眼空洞地望着前方摇曳的烛火,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无奈与挣扎,额头上青筋微微凸起,显见内心正经历着极大的煎熬。
他的呼吸逐渐变得粗重,胸膛起伏不定,仿佛有什么巨大的恐惧和压力扼住了他的咽喉。
厅中死寂一片,只剩下烛火燃烧的噼啪声和丁士桢那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
忽然,丁士桢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由于动作过猛,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吱嘎”
声。
在苏凌惊愕的目光注视下,丁士桢竟三步并作两步,噔噔噔地冲到苏凌面前!
紧接着,在苏凌完全没有预料的情况下,这位堂堂户部尚书、二品大员——
竟毫无征兆地双膝一软,“噗通”
一声,直挺挺地跪倒在了苏凌的面前!
“丁大人!
您这是做什么!
?”
苏凌惊得倒吸一口冷气,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接连向后倒退了好几步,脸上写满了惊疑与错愕。
“您是朝廷重臣,晚辈岂能受此大礼!
使不得!
万万使不得!
快快请起!”
然而,丁士桢却跪在那里,仿佛钉在了地上一般,一动不动。
他抬起头,脸上早已是老泪纵横,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和恐惧而剧烈颤抖,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无尽的绝望。
“苏黜置使!
苏大人!
求求您!
求求您…救一救我!
救一救丁士桢吧!”
此言一出,如同平地惊雷,狠狠炸响在苏凌耳边!
苏凌彻底愣在了当场,瞳孔骤缩,大脑甚至出现了片刻的空白。
救他?他…一个户部尚书…竟跪下来求我救他?!
眼前的景象,完全出了苏凌所有的预料和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