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又了善心,不要银钱,又给我了五张带走苏小友,不瞒你说,以前,我从来不会想着去吃那粟米饼,觉得粗俗之物,如何下口,然而,现在想起来,我依然忘不掉那张饼的味道,那是我这一生,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说到这里,边章又在自己和苏凌、林不浪的茶卮中斟了茶,淡笑道:“两位请!”
苏凌知道,自己要问的事情急不得,不能催促,于是耐着性子,端起茶卮,与边章同饮了。
而林不浪不知为何,坐在那里,也不举卮,连动都未动一下。
边章看在眼里,却似乎不以为意,淡淡一笑道:“老朽扯得远了只是这许多年,老朽身边无人诉说,苏小友此来,不免话多了些”
苏凌忙道:“不妨事,不妨事晚辈说过,今日是来与前辈一叙,并非审问”
边章点了点头,又继续道:“五张粟米饼,我吃了三天,再次断了粮这一次却是从来没有过的窘迫,由于我已经深入荒漠,有时候很久都见不到一个人,就算有行商马队经过,也是匆匆过去,我还顾念我自己的面子,不肯求人施舍于是,我忍饥挨饿,浑浑噩噩,头重脚轻地在戈壁荒凉中行了两日多,终于远远的看到了一个镇子,便一头扎进镇中去了”
“我还记得,那镇子唤作黄沙镇,盖因此镇被黄沙戈壁环绕之故而得名也。
我进了镇子,见小镇不大,人丁也不兴旺,但是却比荒凉大漠多了不少的生机。
镇中街上,还有两处饭馆,当时正是晌午,那个最大的饭馆倒也有来有往,不少食客出出进进,我见他们穿着,多为胡商或者中原商人,想必也是路过吃些东西,歇歇脚”
边章说道。
“当时我站在饭馆外,饭食飘香,扑鼻而来,我实在是饥饿难耐,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说到这里,边章淡淡一笑道:“苏小友,虽然当时我身无分文,但是衣裳穿的还是不错的临走之时,小弟边赋,更是给我打点行李,带了不少衣裳”
苏凌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刻意强盗这些,但是看着他说话得神情,似乎竟有些自以为的风度不失而自得。
苏凌心中又是一阵冷笑。
名门望族呵呵,什么时候都怕被人小瞧了啊
边章继续道:“或许是我穿着还算不错,那饭馆的伙计倒也热情迎接,还单独给我找了个安静的独桌,沏了茶水,方问我需要吃些什么”
“我看那单子上方觉,这饭馆虽然在镇子里,或许是往来行商较多,菜肴倒是十分丰富我当时便不管不顾了,将我没有银钱的事情,暂时抛之脑后,找了那荤菜,一口气要了八个菜”
边章笑道。
苏凌闻言,也哑然失笑道:“前辈图一时爽快,但不知吃完之后,如何给银钱呢?”
边章摆摆手道:“那种情况,我已然很饿了,反正身无分文,吃不好的没银钱,吃好的也没银钱还不如吃上一顿好的先享受了再说”
边章随意的说道。
林不浪却忽地哼了一声,似讥讽道:“这便是名门教化,家风传承?想来是朱门有酒,路有饿殍,自己舒服了,哪管旁人”
苏凌一皱眉,终于觉了,今日的林不浪似乎有些不对头,好像一直在针对边章,说的话也是极为的不留情面。
“不浪少说两句!”
苏凌出言提醒道。
不了林不浪却是豁然看向苏凌,一字一顿道:“公子若觉得不浪不该这样说,那不浪不如先离开,等公子与他说完,不浪再回来!”
说着便要起身离开。
苏凌一怔,没想到林不浪今日竟会如此,有些无奈,却不料那边章却是一笑,毫不在意道:“林小友心直口快,敢说真话,老朽颇为欣赏要知道当今大晋,敢说真话的人,可不多了当年老朽不就是因为说了几句肺腑真话,而招致杀身大祸的么!
这一点,林小友却与我颇为相似啊!”
林不浪闻言,却是不冷不热道:“我不过是一流浪乞丐,被公子和师尊收留,可不敢与您,这名士相提并论!”
他刻意的在名士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苏凌眉头一皱,听得出来,林不浪还是在讥讽边章。
边章哈哈大笑,摆手道:“名士如何,不过当年罢了,现在,老朽在世人眼中,早就是一个不存在的谋反死人了!”
边章摇了摇头,又继续道:“我当时心中想的是,这里客商很多,这饭馆的东家,应该也久和来往客商打交道,自然是有些眼界的,我虽然身无分文,但还带着几幅字,这饭馆的东家,应该多少识货一些的,大不了最后付银钱时,以我的字画相抵”
“于是,八个菜上桌之后,我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好一顿吃到最后,连汤水都没有剩下”
边章笑道。
“看来前辈是真饿了”
苏凌笑道。
“他不是饿了,他是好久没有享受了不浪真饿过,当时心中所愿,一个杂粮馒头,不浪一半,阿爷一半,足矣!”
林不浪冷冷的说道。
边章这次没有接话,自顾自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