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幼嘉终于御马而动,马蹄一步一步踏过长廊,威慑惊人。
可那身影,却一刻也没有躲。
寄奴只始终站在原地,神色空空,似乎有些疑惑,似乎,又只有些茫然。
余幼嘉靠近寄奴跟前,才发现远处看到他鬓发旁的两点银痕,原是用于压住碎发的垂缨。
只不过,其他人用发带,而寄奴,用了两条尾端镶有碎宝石的银链......
那银链自冠而下,垂在耳畔。
莫名便像是垂着两只雪白耳朵,我见犹怜的委屈白兔。
余幼嘉微微阖眼,没有多问他为何没有被抓入牢中,亦没有问为何此处没有守卫。
甚至,她也没有问出任何一句随处可见的不寻常。
余幼嘉只道:
“阿寄,我来带你回家。”
这句熟悉的言语,伴随着浓烈的血腥气,沁入清癯青年的魂魄。
寄奴微微仰头,看着那高头大马之上的人影。
那张脸上仍满是鲜血,她也如旧年一般,整个人宛若阴曹地府里出来的罗刹女,十足十的凶悍,霸道,妖艳,诡谲......
甚至连眉眼间,也是一样的云淡风轻。
可寄奴却神色痴痴,片刻也挪不开眼。
余幼嘉不问此间事,也不问离别后的种种世事。
她再开口时,只又说:
“你受苦了。”
没有受苦。
比之从前,不算受苦。
他想回答,可还没开口,便听到自己心中有一道声音,正如冤魂尖啸,想把离别后他做的所有事,还有满腹的委屈,统统都告诉她——
旧年月里,他总以为得靠伪装成完美无瑕的仁善样子,才能得到她的爱。
可如今,他希望她知道他坏事做尽,可仍愿舍他一腔痛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