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迅洇开,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圆晕。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得比石头还坚硬,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呐。”
晚风轻轻拂过,卷动着榕树叶沙沙作响。
覃龙望着远处渐渐亮起的星星点点的煤油灯,思绪不禁飘回到以前时,老一辈的人带着后辈们在山坳里烧木炭的日子。
那时,老人总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人在明处走,影子不能歪”
。
他吸了吸鼻子,平复了一下情绪,又接着问:“那鬼子六和子豪那边……需不需要再叮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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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
江奔宇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点笑意,“他跟鬼子六今儿一早就去了趟公家衙门那边,该打点的关系都已经打点到了,不会有大问题的。”
然而,覃龙的眉头依旧紧紧皱着,没有丝毫松开的迹象。
他下意识地用脚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那石子被踢得滚出去老远。
“可那画册交易平台,真的要停吗?六百多号弟兄可都靠着这个吃饭呢,有的弟兄家里孩子还等着买药救命。
突然停了,怕是……怕是有人要离开,甚至……”
他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口,但两人心里都明白那没说出口的意思——在这个敏感的年头,被人举报可不是一件小事,弄不好就会惹上大麻烦。
“所以才让鬼子六他们去找革委会的吴威和方明杰。”
江奔宇的手指在膝盖上有节奏地轻轻敲着,像是在默默计算着什么。
“真出了事,能捞一个是一个,但有个前提——绝对不能背着咱们跟外人勾勾连连,否则谁也保不了他。”
覃龙这才恍然大悟,想起画册交易平台刚搭建起来的时候,老大在山里据点里跟核心弟兄们开会的场景。
那时候,早上初升的太阳昏暗的光线将江奔宇高大的影子投在墙上,仿佛一尊巍峨的铁塔,充满了力量与威严。
“难怪您当时非得强调单线联系,甲只认识乙,乙只认识丙,谁都摸不清上头到底是谁。”
他往江奔宇身边凑近了一些,声音里满是佩服之情,“可架不住熟人介绍啊,二柱子跟他表舅都在里头做事,哪能不认识呢?这可怎么避免啊?”
“所以这也是个筛子。”
江奔宇望着远处那条已经被暮色完全吞没的山路,目光深邃而坚定,“看看队伍里谁能真正扛住事,谁会见利忘义、背叛大家——是人是鬼,这么一筛就全清楚了。”
“可这么一来,怕是剩下的人没多少了。”
覃龙叹了口气,鞋底在地上缓缓蹭动,出细碎的声响,心中满是忧虑。
江奔宇站起身来,伸手拍了拍覃龙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粗糙的布衣裳传递过来,让人感到一丝温暖与力量。
“别在这儿干耗着了,夜路不好走,咱们边走边说。”
他拎起靠在树干上的自行车,车链出一声清脆的“咔嗒”
声,仿佛在为他们的夜行奏响前奏。
两人推着车,缓缓朝着古乡村的方向走去。
车轮碾过碎石子路,出有规律的咯吱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很远。
覃龙望着江奔宇的背影,忽然现老大的脊梁似乎比以前更弯了一些,也许是这段时间操心的事情太多了——既要操心盖房的事,又要时刻盯着平台的运作,还要时刻防备着暗处那些不怀好意的眼睛,换做是谁,都得熬出一头白,累弯了腰啊。
果然,没走出半里地,他们就撞见了流动巡查的革委会队员。
两个穿着蓝色布制服的年轻人,手里高高举着马灯,那昏黄的光柱在他们脸上来回扫动,就像两束刺眼的探照灯。
“站住!
干什么的?”
领头的那个队员嗓门洪亮,在马灯的光晕里,可以清晰地看见他胸前佩戴的鲜艳红绸章,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江奔宇见状,赶紧不慌不忙地掏出运输站的工作证,塑料封皮在灯光下泛着冷冷的光泽。
“同志,我们下班回村,我在运输站搬货,他是隔壁车间的工友。”
马灯的光柱又照了照自行车后座上绑着的工具包,随后,领头的队员用手电筒轻轻敲了敲文件袋,语气带着几分警惕问道:“这里头装的是什么?”
“单位的领料单,明儿一早要交上去的。”
江奔宇回答的声音不高不低,十分沉稳,但手指却在车把上悄悄蜷了起来,透露出他内心的一丝紧张。
覃龙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大气都不敢出,直到对方挥了挥手,说了声“走吧”
,他才长舒一口气,这才现后背的汗水早已把衬衫紧紧黏在了身上,凉飕飕的。
没走多远,第二个巡查岗又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次是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他翻看工作证的时候格外仔细,就连照片边角那细微的折痕都反复瞅了半天,嘴里还念念有词:“最近上头抓投机倒把抓得严,你们运输站的人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