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待我出城,摘了那娃的牛角,回来熬汤!”
清晨叫阵,赤眉军列阵,刘盆子被推到最前。
老黄第一次见对面刀山枪林,吓得尾巴一甩,当场原地转圈。
刘盆子抱紧牛脖子,像抱住一根失控的陀螺仪。
樊崇在后面喊:“陛下,冲锋!”
冲啥锋?老黄直接九十度漂移,驮着皇帝横向敌军,尘土飞扬,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段威愣了半秒,爆笑:“兄弟们,活捉‘牛背天子’,赏酒一石!”
一队骑兵呼啸而出。
老黄见势不妙,四蹄腾空,居然蹦过拒马,一头扎进华阴城门!
“咣——”
城门没关严实,被牛肩撞开,刘盆子“嗖”地飞出去,落地滚三滚,头顶破锅终于碎了,碎得还很有仪式感——“平天冠”变“平头锅”。
更始兵面面相觑:
“这……投诚这么主动?”
“先捆了再说!”
午后,赤眉军攻城,段威忙着守城,把刘盆子随手扔进军械库,门口派俩老兵看守。
军械库里,箭矢、刀盾、破鼓、烂旗堆成山。
刘盆子缩在角落,肚子咕咕叫。
一个老兵看他可怜,扔来半块麦饼:“小子,你就是赤眉皇帝?”
刘盆子点头又摇头:“现在……可能是前任。”
老兵乐了:“那给你个活,把这堆箭杆按长短排好,排完再吃饭。”
于是,堂堂“建世皇帝”蹲地上,一根根比划箭杆,一边排一边打哈欠,居然把活干得井井有条——放牛时数草料练出的基本功。
傍晚,段威巡查,见箭垛整齐,大喜:“哟,赤眉皇帝会干活?以后就当‘箭库尚书’吧!”
刘盆子小声问:“尚书能请假吗?我想回去喂牛。”
段威笑出猪叫:“行,等华阴城破,你到阴曹地府去喂!”
夜里,华阴城头火把通明,赤眉军佯攻数次,段威疲于奔命。
刘盆子抱着膝盖打盹,忽然脚边木板被悄悄顶起。
“陛下,陛下——”
一个黑黝黝的脑袋钻出来,脸上抹着锅底灰,只剩眼白乱转——竟是赤眉小校“胡狗儿”,昔日牧童同乡,善打地洞,江湖人称“土行孙”。
“狗儿?”
“嘘——臣救驾来迟!”
胡狗儿掏出半截竹签,正是被刘盆子咬过的“上将军”残片,君臣相认,抱头痛哭。
“外头已挖通,陛下快随我走!”
刘盆子却回头望那排得整整齐齐的箭杆:“可……可我活还没干完。”
“陛下,您还真敬业!”
胡狗儿不管三七二十一,把皇帝塞进洞口,两人像两只大号土拨鼠,一路匍匐。
城外,月光如水,老黄正被樊崇牵着来回踱步,情绪低落,哞哞直叫。
忽然地面拱起一包,刘盆子破土而出,一头顶在老黄下巴,人牛相拥,鼻涕眼泪抹了老黄牛一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