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盐袋在众老卒手里传递,像传一盏看不见的灯。火堆旁,响起低低的歌声,是冀州俚曲,调子简单,却越唱越齐,越唱越高,最后汇成一条滚烫的河,冲破帐顶,冲向夜空。
第四处是妇孺营。铜马军裹挟的百姓两千六百口,老弱妇孺占大半。刘秀提灯而来,被一群孩子围住,他们衣衫褴褛,却眼睛亮亮,指着灯:“火!火!”
刘秀蹲下,把灯放在地上,让孩子们围成一圈。他取出匕首,削下一小块焦木,做成小灯芯,再倒出一点桐油,竟在雪地上做出十几盏“麦灯”——灯壳是用麦秸编的小笼,透光透气,火苗在笼里跳舞,像一群金色的小精灵。
“拿回家,”他分给每个孩子一盏,“放在床头,噩梦来了,就吹它,告诉它:‘我有灯,我不怕。’”
孩子们欢呼着散去,只剩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抱着刘秀的腿不松手,嘴里含糊:“娘……睡……不醒……”
刘秀心里一沉,随她来到一座小帐。榻上,年轻的母亲面如金纸,额头发烫,却是产后失血加饥寒所致。随军医官摇头,示意无药。刘秀沉默片刻,忽然解下自己袍带,撕成布条,蘸了热酒,为妇人擦拭手脚,再把她双脚揣进自己怀里,以体温驱寒。
半个时辰,妇人睫毛微颤,终于醒来,第一眼看见的是刘秀胡子拉碴的脸,和那双布满血丝却温柔的眼。她虚弱地笑,声音轻得像雪落:“大……人……”
刘秀却把食指放在唇边:“不是大人,是哥哥。哥哥带你回家种麦。”
第五处,也是最险的一处——原铜马死士营。此处皆东山尨旧部,白日里被炮火震破胆,夜里却聚在暗帐,饮酒,割腕为盟,欲取刘秀首级,以雪“天雷”之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