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低声诉说:
“火能烧人,也能暖人;水能淹人,也能救人;民心,才是这乱世最锋利的刀,也是最柔软的盾。”
蒲阳坡下,黎明像一把钝刀,迟迟割不开夜的黑皮。汉军阵后,一辆独辕铁车被八匹骡子拖曳,缓缓登上土丘。车身通体包铜,肚腹鼓胀如孕妇,表面铸满蟠螭纹,纹槽内嵌着暗红的火油痕迹;车顶伸出八尺铁管,管口黑黢黢,仿佛深渊的瞳孔。——这便是邓晨遣人星夜送来的“大将军炮”,名号威风,实则模样憨丑,活像一条吃饱了却吐不出食的铜牛。
冯异围着炮转圈,手指敲鼓般叩击铜壁,回声沉闷,却带着令人牙酸的震颤。“主公,邓太守在信里说,这玩意儿‘一炮可夺三军之魄’,可我怎么看它都像庙里的香炉成精。”
刘秀却蹲下身,把耳朵贴在车板上,像在倾听某种遥远的呼吸。半晌,他抬头,目光穿过薄雾,落在对面山坡上——那里,铜马、高湖、重连三军残部合流,联营十余里,旌旗如枯林,人喊马嘶,像一锅将沸未沸的稠粥。
“香炉成精也好,牛头马面也罢,”刘秀轻声道,“今日,咱们就让这口锅炸开。”
炮侧,两名“炮师”正忙碌。二人皆来自邓晨的“百巧堂”,一老一少:老者花白眉,手指却被火药熏得乌黑;少年不过十五,眼睛亮得像刚擦过的铜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