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莫名其妙便要承担另一个人犯的错,这样不对。
他一时间也想不出个好办法,只得道:“娘亲还是慎重些,从长计议。”
祝宓点点头,“眼下我还压得住,再拖一段时间,或许久了大家也就淡忘了。”
母子正说话间,林悦却来了。
原来林悦拜了祝宓做义母后,跟随祝宓回到宫中,她却不像陆芷那般每日东游西晃,没个消停。而是安安静静,不动声色的学习,读书,了解火神族的历史等,总之深得祝宓喜欢。
因为她和陆芷不同,陆芷说到底是来游历一趟,迟早总是要回四方山陆家。
而她,已经和家中决裂,从今以后这里就是她的家,祝宓就是她的娘亲,洪浩就是他的兄长。她见祝宓每日辛苦,便是打心眼里想要帮帮娘亲。
祝宓也有心培养,让她宫中各处都走走瞧瞧。以期日后能有个说话出主意之人,反正这好大儿是指望不上。
眼下倒是来得正好,祝宓道:“悦儿,你看看这些册子,帮为娘出出主意。”
林悦是个玲珑机巧的女子,宫中几月,已经把火神族上上下下都了解的差不多了。听祝宓吩咐,便把册子拿起来仔细看了一回。
她看完之后,望向祝宓,温婉道:“这个事情孩儿也略有耳闻,不知娘亲想要如何处理?”
祝宓笑道:“先讲换做是你,会如何处理?”
林悦略微思忖,便直言道:“按律当斩。”
洪浩呆望林悦,不明白这看似娇小柔弱的妹子,温润的樱桃小嘴为什么能说出如此冰冷无情的话。
祝宓却不惊讶,点点头,“一定要杀么?”
林悦神色庄重,引经据典道:“法家有云,‘法者,治之端也。’祝轲之事,关乎族规法度,按律当斩,不可因私情而动摇,此乃维护火神族秩序之基石。”
洪浩赶紧道:“妹子,祝轲他并不知情,这般却是冤枉。”
“他冤枉也只能怪他祖父。”林悦并不相让,“祝七作为长老,自然是知晓法典族规,谋逆重罪当诛九族。所以才故意隐瞒他,想要事败后给他留条活路。但倘若事成,受益之人却是他不假。”
“至于这律法本身合不合理,另当别论。”林悦解释道,“但在这条律法没有修改废除之前,断不可徇私枉法。”
洪浩无言以对,理智上他知道林悦说的半点无错,但情感上却难以接受。
当下只得呐呐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么?”
“娘亲是族长,她若强力阻挡,下面自然无可奈何。只是如此这般行事,恐怕大家嘴上不讲,心中必有腹诽……上行下效,长此以往,族规律法便只是笑话。”
林悦说得一本正经,洪浩听得惕励警醒。
祝宓听罢,笑道:“孩儿,你妹妹说的,你可服气?”
他黯然道:“娘亲,妹妹说的,说的都是道理。”他并非不知好歹,只是生性仁厚,实在是不忍心见祝轲人头落地。
当时他看林悦,只觉虽身姿柔弱,却在这柔弱之中,有着一股说不出的坚韧决断。不然也不会敢于反抗父亲的安排,去争取自己的自由。心中还暗忖此女以后兴许能帮到娘亲。
眼下的确证明了他眼光不错,但偏偏这一回坚韧决断便是针对他,个中滋味,当真是一言难尽。
林悦见他惆怅模样,心中有些不忍,轻叹一口,“哥哥若一定要保全祝轲,也不是没有法子……”
洪浩听来,猛然抬头,惊喜道:“妹妹,有什么法子?快给哥哥讲来听听。”
林悦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哥哥,若是娘亲直接用族长的名义饶恕祝轲,虽能解一时之急,却落人口实。火神族上下,对先祖祝融极为崇拜,不如从先祖神像上想办法。”
“哦?妹妹此言何意?”洪浩疑惑道。
林悦继续道:“我们可以设法让先祖神像在族中显灵,展露神迹,表明宽恕祝轲是先祖的意思。如此一来,既能保全祝轲,又不会损害娘亲作为族长的威严,更不会让族人心中不满。”
洪浩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妹妹这个法子妙极。只是,如何让先祖神像显灵呢?”
林悦噗嗤笑出声来,“哥哥是功法高深的修道中人,这个还要我来讲?我一个弱女子却没有法子做这桩事情。”
洪浩猛然醒悟,对哦,自己脑中全是老祖宗强塞的咒语,已经可以去神殿和老祖宗直接沟通,说不得无须作假,自己求老祖宗一回,老祖宗若答应,用神像施展手段,那却是教火神族上下再也讲不出二话。
当下不由得对这个妹子肃然起敬,连连拱手,“多谢妹子。”
祝宓欢喜道:“那时在星云舟,同情上官娴儿,还想带她回来做个女官……如今看来,我女儿便却不输那鸟人。为娘以后可就轻巧多了。”
林悦听了祝宓的夸赞,却有些羞涩。当下红了脸颊,“娘亲莫要谬赞,若不是娘亲收留,我只怕逃不过那桩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