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心脏炸裂的瞬间,洪浩眼前天旋地转。三重幻象如潮水般涌来:
第一重是两村争斗的新画面——水源充足的河岸边,村民们为争夺滩涂地挥舞着锄头,鲜血染红了新修的引水渠。白无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解决了水源,可消得了人心贪念?”
第二重幻象中,那些自缢的妖人突然集体睁开眼睛,脖颈勒痕渗出黑血。他们齐声低语:“若无你来……我们本可以活……”每说一个字,就有更多黑血从七窍涌出,在地上汇成“仁道”两个扭曲的大字。
最后一重幻象最是锥心。夭夭抱着娘亲冰冷的腿,小脸上全是泥痕:“娘亲醒醒……夭夭以后不吃桃了……”她突然转向虚空中的洪浩,清澈的眸子里映着他扭曲的倒影:“小哥哥,我娘亲呢?”
“这就是你的仁道!”白无咎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将最恶毒的诅咒烙进洪浩识海:“善念结恶果,慈悲生业障!”
“当啷”一声,洞天剑掉在地上。洪浩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那双手曾经堵死过水渠,此刻正不受控制地抽搐着,指甲缝里渗出丝丝黑气。这些黑气如同活物,顺着经脉往心脏爬去,每爬一寸,记忆里夭夭的声音就模糊一分。
万年青的惊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洪小子!守住灵台!”但声音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棉絮,模糊而遥远。小炤上前双手扑腾,却驱不散那些缠绕在洪浩心口的黑气。
“砰!”
白无咎的身体重重倒在地上,化作一堆枯骨。那些骨头迅速风化,转眼间就只剩下一件空荡荡的白衣,和散落其间的三根漆黑骨爪。
洪浩醒转过来,有些茫然。
万年青艰难地撑起身子,看着这一幕长叹一声:“棋局共生,棋毁人亡……这就是他的宿命。”
小炤小心翼翼地用脚尖碰了碰那件白衣,立刻缩了回来:“真的什么都没剩下了……”
真的什么都没剩下么?
当年捉他的高人,将他连人带棋局一起捉回,恐怕就是怕他临死的手段。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塔也要一层一层的闯。
当他们推开石阶尽头的木门,一股淡淡的花香扑鼻而来,第三层竟是一座生机勃勃的花园,四周墙壁爬满翠绿的藤蔓,各色鲜花在幽暗中绽放得异常鲜艳。
花园四角立着青铜灯盏,火焰竟是温暖的橘红色,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黄昏般静谧。一条鹅卵石小径蜿蜒穿过花丛,通向远处的楼梯。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甜香,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这实在不像是牢狱。
“哎呀,竟然有客人来了,教奴家好生欢喜。”
一个身着淡紫色罗裙的美妇人从花丛间款款走来,发髻松松挽着,斜插一支白玉簪。她约莫三十五六岁年纪,肤若凝脂,眉目如画,眼角虽有几道细纹,却更添几分成熟风韵。
美妇人手执团扇,轻掩朱唇笑道:“奴家在这塔中住了七百余年,还是头一回见着活人呢。”她说话时耳垂上的珍珠坠子轻轻晃动,衬得颈间肌肤愈发白皙。
她盯着洪浩细细打量,眼中流出复杂之色。
旋即微笑,“这位公子,不知可愿陪奴家品盏花茶?”
也不知为何,洪浩一见这妇人,虽是初见,却生出一丝莫名的熟悉之感。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洪浩在石桌旁坐下,接过妇人递来的茶盏。茶水温润,带着淡淡花香。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看公子老实敦厚模样,却不知公子手头捏了多少条命?”妇人端起茶杯,颇有兴趣望着洪浩。
不怪妇人有此一问,毕竟这镇妖塔毕竟不是寻常小妖或恶人有资格进来的。说起来也算是个积分奖励系统。
洪浩一愣,连连解释:“我和小炤并非是被蜀山派捉来,而是……而是误打误撞,不小心被传到此处。”随即便将自己如何来到此处的经历说了一回。
妇人听了,也是啧啧称奇,“那不知公子究竟有何事,甘愿冒如此大险,也要尽快返回中土?”
不知怎地,洪浩对这妇人倒颇为放心,并不隐瞒,“只因做了个噩梦,梦见师父满身是血……”他一股脑全都说了出来,最后道:“不管真假,总是想赶回来看到师父才心安。”
妇人轻摇团扇:“公子对师门如此忠心,令奴家也要羡慕一回,不知公子师承何派?师父是何人?”
“家师公孙大娘,不二门掌门。我们只是一个小小的宗门。”洪浩如实答道。
团扇突然停在半空。妇人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不二门?这名字倒是新鲜。不知令师为何取这个名号?”
洪浩想起拜师那日的场景,嘴角微扬:“师父说,'不二'就是她说一不二的意思。”
“哈哈哈!”妇人突然大笑,笑得眼角泛起泪花,“这丫头,还是这般霸道性子!”她拭去眼角的泪水,“当年我们跟着师父流浪时,她连件完整衣裳都没有,就敢自称'铁钺仙子'。”
洪浩又惊又喜:\"前辈认识我师父